恋上你看书网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看书网 > 秘方 > 第195章 勇毅的刀,謙卑的心

第195章 勇毅的刀,謙卑的心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船塢小間内,空氣因為等待而變得安靜凝滞。

外面天色陰沉,讓人分不清是正午還是黃昏。每個人身上都潮濕而沉重,秦九葉點了燭火放在桌上,燭火映亮了桌上那把長刀,在刀身上投下一抹昏黃的光影。

恍惚間,那李青刀似乎變作一個小人,就翹着二郎腿、坐在那刀鞘上,無聲嘲笑他們這群無能後輩。

慘白的蠟燭安靜燃燒,将等待中的焦灼烘托得更加難熬。

終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究竟還要等到何時?”

那滕狐先前顯然正埋頭苦修,此番莫名被拉來,面上寫滿了不耐煩。

一旁的高全見狀,當即安撫道。

“諸位稍安勿躁,督護和陸參将已派人去城中請人,再過片刻應該就到了。”

坐在暗影中的許秋遲搖搖頭,似乎也對即将發生的事不抱希望。

“這九臯附近鑄刀劍的能人已被我們請了個遍,還能請誰?”

“你們确實找了不少高人,可卻沒想過,或許問題根本不在青蕪刀上呢?”

滕狐冷哼一聲,似是再也不想等待,起身便要向門外走去。

“故弄玄虛。一個村野郎中,也敢論起刀劍來了。”

“還不是你們都論不明白,隻好由我這個村姑上場了。”

秦九葉懶得搭理對方,徑直拿起桌上的青蕪刀。

她本不想在邱陵缺席的時候将自己的推斷和盤托出,但一旁的高全已向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不必再等,于是她抽刀出鞘,借着燭火光亮沉聲開口道。

“正如先前幾位鑄刀高手所言,這青蕪刀乃是由镔鐵打成、堅不可摧,但盡管如此,這刀身在光亮處仍可見不少細微擦痕,刀刃刀口也有重新打磨過的痕迹。這說明這把刀确實就是跟随了李青刀一生的那把兵器。”

滕狐眉梢挑起,不客氣地打斷道。

“所以呢?這就是你想說的?”

“但是你們再看這刀鞘。”秦九葉将刀鞘鞘口對着亮處,示意所有人湊近前,“不論是鞘口還是抓握處都太新了,沒有半點歲月打磨的痕迹,僅有的一點血迹和泥污還是不久前李樵用刀時沾上的。就算狄墨私藏這把刀的時候有勤加拂拭,但刀鞘内的痕迹不會騙人。”

一旁的許秋遲聽到此處終于欠起身子,拿過那刀鞘在手中掂了掂。

“你的意思是,這刀鞘是假的?”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我覺得需要換一種說法。制作刀鞘的工藝不比鑄刀來得容易,願意花費心思打造這樣一個嚴絲合縫的刀鞘,或許不會隻是為了以假亂真這麼簡單。要知道當初狄墨用假的青蕪刀在仙匿洞天展示的時候,那把刀甚至沒有刀鞘。”

秦九葉說到此處頓了頓,沉吟一番後将自己先前推測的結論說出。

“這刀鞘确實是單獨打造的,而且造出來後并沒有被使用太久。因為李青刀在将它造出來後不久就被狄墨抓去了天下第一莊,青蕪刀也再也沒有機會出鞘。”

一直沉默的少年聽到此處終于開口道。

“所以你覺得師父将秘密藏在了刀鞘之中?”

“這便要等旁人來幫我們驗證了。”

秦九葉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陸子參打頭趕到,随即撩起身後竹簾。

簾子外的人影慢悠悠晃了兩下,半晌才邁進屋來,竟是個身形矮墩墩的老太婆。

滕狐瞪着眼,一會盯着那來人黑乎乎的衣襟和袖口、一會盯着對方破布巾下露出的那隻渾濁的眼珠,一個走起路來一步三晃、半截身子都已入土的老婆子,到底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這一點,就連親自去請人的陸子參也心裡打鼓,輕拽秦九葉衣角低聲道。

“人也請來了,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秦九葉站起身,緩緩走到那婆婆身旁、鄭重為所有人介紹道。

“各位,這便是我們城南蛐蛐巷口的王婆。”

她話音落地,隻見周圍人都一言不發望着自己,似乎在無聲詢問這“王婆”又是何方神聖,他們為何沒有聽過此人名号。

王婆本名王瑞英,瓜農出身,原本是城南賣瓜的,腦門上遮着的那道疤,便是年輕時舉着西瓜刀與菜霸火并時留下的,人送诨号“刀疤王”,在城南一戰成名。尋常人經曆了這種事,隻想着如何占穩地盤、擴大生意,可王婆卻覺着,自個當初挨了一刀,是因為手裡的西瓜刀不夠快。于是她退了城南的瓜攤,在蛐蛐巷口盤了個鋪子開始做起了磨刀生意,“刀疤王”便成了“刀把王”。再後來,“刀把王”上了年紀便又成了王婆,除了磨刀也做打刀打鐵的生意,隻要是和鐵火沾邊的活計,街坊都知道要去找王婆。她的鋪子裡沒有什麼神兵利器,但幹活的家夥什一應俱全,聽聞郡守府衙那把殺頭用的鍘刀還是找她鑄的。

秦九葉覺得那隻是生意人的手段罷了。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很信得過對方。

自打她來了九臯,果然居裡裡外外的鐵器都是在王婆這修的,丁翁村一半人是她的老主顧,東西修修補補能再用上個十年不成問題,價錢也公道……

“說夠了沒有?”

滕狐的聲音蓦地響起,緊抿的嘴唇變成一條線,線頭兩端顫動着,像是下一刻便要裂開來。

秦九葉瞥他一眼,很是有底氣地叉起腰,顯然對自己推舉的人很有信心。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親身經曆,絕無半點誇大杜撰。”

“我看秦掌櫃判斷一個人的标準隻有價格是否公道這一項,實在沒有太多參考價值。”

許秋遲看熱鬧不嫌事大,秦九葉當下便無情指出衆人的“無能”。

“我也不想插手此事,奈何幾位推舉來的人個個無功而返。王婆出身城南,那裡少有官府的人盯着,請她來做事,總比你們出入軍營、驚動江湖要低調得多。”

“低調有什麼用?還要能解決問題才行……”

滕狐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卻見那廂王婆已經拿起青蕪刀左看右看起來。

她似乎不光耳朵不好使、聽不見衆人方才的那番質疑,就連眼神也不大好使,露在外面的那隻左眼湊得不能再近,整個人幾乎貼在了刀上。

“好刀,确實是好刀!”

老太婆聲如洪鐘,抓着寶刀不肯松手,秦九葉走上前将刀從對方手裡小心抽走,擡手将一旁的刀鞘塞給對方。

“請您來,是要看這個。”

王婆笑呵呵點點頭,又将那雙昏花的老眼湊近那刀鞘看起來,半晌終于慢悠悠開口道。

“夾纻鞘,紫灰胎,上等工藝,如今确實是不多見了。”

“沒了?”

滕狐語氣惡劣,那王婆卻好似壓根沒往心裡去,面上依舊是笑眯眯的。

“對行家來說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對方語氣自然慈祥得像是在同自己玩泥巴的孫子說話,聽得那滕狐又是一陣莫名的窩火。

一旁許秋遲見狀,笑盈盈為王婆斟上一杯茶,頭也不擡地對滕狐“勸說”道。

“隔行如隔山,我勸滕狐兄還是心平氣和坐下來聽一聽,就當是學習一番。”

那廂王婆抱着那杯熱茶很是悠閑地坐了下來,一邊小口啜着熱茶、一邊捶起腿來,完全沒有做客人的不自在,倒顯得這一屋子神秘兮兮的人局促起來。

“若隻看這刀鞘外觀,尋常人瞧不上眼也正常,許是覺得太素了些。但懂行的打眼一瞧便知,這工藝古老而複雜,當下已少有工匠能夠複原,說是失傳也不為過。”

李青刀确實是個奇人。不僅刀法精通,在鑄刀這件事上也是半個行家,就連刀鞘也藏着心血。

既是如此大費周章打造出來的刀鞘,李青刀将東西藏在裡面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秦九葉甚至覺得,狄墨便是因為見識了青蕪刀的刀鞘,所以才沒有費心思去為那把假刀配上刀鞘,隻因太過精妙的東西幾乎是無法模仿的,多做反而露出破綻。

“既然已經确認,那還等什麼?将這刀鞘拆了便是。”

陸子參急着完成任務,王婆卻輕輕搖頭。

“這刀鞘拿在手中輕若薄紙,鞘壁薄如蟬翼,形态卻筆直流暢,緊緊貼着刀的形态而走,多一分贅餘、少一分不夠,仿若天生的一層皮一般。若想從這樣的刀鞘内壁将一早粘壓在一起的苎麻薄布分層揭下,豈是易事?”

何止難度不小,簡直是無從下手。稍有不慎不僅刀鞘難存,還會毀了那還未到手的密信,到了那時,李青刀的秘密便當真是要帶入墳墓、永無見光之日了。

衆人一陣遲疑,那滕狐更是隻差将“不信任”三個字刺在臉上,秦九葉卻望向身旁安靜的少年。

“這是李青刀的東西,你來決定吧。”

除了那身刀法,這把刀可能是李青刀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了。如果他不願意,那其他人也沒有資格擅作決定。

少年怔怔望着那把刀,恍若望見那女子握着雞骨頭沖着自己大笑的模樣。

“師父活着的時候也未将這些東西放在眼裡,李青刀是誰從來不由一把刀決定。我信師父所言,也信阿姊所言。”

李樵說罷,堅定望向秦九葉,後者沉吟一番後對那王婆開口道。

“既然如此,王婆可願一試?”

王婆咧嘴一笑,嘴裡的牙缺了三顆。

“姑娘若敢托付,我老太婆自然奉陪到底。”

青蕪刀中究竟有沒有秘密,是所有人都等想知道的答案。

而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被帶出船塢,那廂陸子參已權衡完畢,迅速下了結論。

“天色已晚,王當家不若留下來好好研究……”

他話還未說完,王婆已擺擺手,顯然并不想留下。

“這可怎麼使得?我那城裡的鋪子無人看管,一日便要耽擱好些事。”

“當家的放心,鋪子那邊我可派人去打點了。”

“除了生意的事,還有我後院的那三隻貓,我種的瓜和菜……”

陸子參點頭,掏出小本本一一記下。

“自然都會看顧。您若不放心,我們隔天差人來為您彙報一下情況如何?”

“我老太婆上了年紀,換了地方吃睡都不習慣……”

“當家的來幫我們做事,吃住自然是要管的。您盡管提要求。”

那王婆仍是不大樂意,轉着圈想要離開。

“诶呀,這活計可謂棘手得很,不止先前沒人做過,以後隻怕也沒人會這般折磨自己,不知要耗多久。我老太婆上了年紀,手也抖得厲害,做上半日就要折壽半年……”

話說到這份上,所有人都聽出了些苗頭,陸子參還要再磨叽什麼,一旁高全當即表态道。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