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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秦三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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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裁梧的話像天邊雷聲,秦九葉隻覺得腦海中閃光劃過,對方的聲音才遲一步落在她耳中。

關于秦三友的過去,她曾有過無數種猜想,唯獨沒有想過眼下這一種。緊繃的身體仿佛一瞬間被抽了筋,她整個人僵了片刻,随即慢慢伸出手在桌旁撐住身體。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知道。”

柳裁梧手一松、那牌子終于落回秦九葉手中,後者捏着那塊牌子許久,才艱難開口道。

“且不說這牌子的主人是否就是我阿翁,眼下這牌上并無具體信息,柳管事如何能一眼斷定這牌子的主人就是逃兵?”

“襄梁軍營明令規定,入營者申領腰牌作為出入軍中的憑證,随身保管不得遺失,退伍還鄉之時随兵械一并上繳,違令者軍法處置。黑月當年被除名遣散時,是先帝身邊的常侍親自從都城趕來監督全程的,歸還的數千枚牌子當日便在坑中焚毀,無人能夠私藏。你阿翁能保留這腰牌,隻有可能是在居巢之戰結束前便私自離營,不是逃兵又是什麼?”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裡,秦九葉卻一個字也倒不出來。

她想說,沒有人比秦三友更看重戰友情誼了,否則他也不會搬到綏清,默不作聲地照顧楊姨母子多年,為此沒少受村人的議論和那司徒家的白眼。

她想說,她的阿翁辛苦勞作半生,骨子裡最是倔強要強,就連到了最後腿腳不利落了,也不肯遊手好閑、懶散度日,還撐着船去給别人送菜。

她想說,這輩子她遇到的很多人、很多事都告訴她做人不能太正直、太實在,否則是會遭殃的,唯有秦三友自始至終隻教她要堂堂正正做人,凡事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樣的人,怎會因為一時的懦弱成為背叛戰友的罪人呢?

然而當她對着自己的心發出那一連串的辯駁和質問時,有什麼郁結已久的困惑突然之間便疏通清明了起來,過往那些戛然而止的對話、秦三友撐船離去時莫名沉重的背影、乃至每個瞬間他臉上那些無法讀懂的神情,都一一有了答案。

秦三友之所以會拼盡全力照顧楊姨母子,是因為他對被他抛下的戰友心懷愧疚。他之所以總是提起從前在行伍的種種、還總像在營中一樣要求自己,甚至會說起關于黑月的傳聞,是因為他無比懷念那段年輕時光。在她與邱家陰錯陽差越走越近的時候,他總是欲言又止、希望她不要卷入其中,也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邱家背負着什麼。而他之所以總是在她面前強調“問心無愧”四個字,是因為他自己曾經“問心有愧”。

“可是……可是他從來都沒和我提起過,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為何、為何從來沒有說過……”

秦九葉有些說不下去,她自己也知曉這些質問蒼白而無力,或許就算秦三友活着站在她面前,也依舊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人對過去犯下的錯誤總是心生回避,這些陳年往事他無法同你說起也是情理之中。”

柳裁梧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是否有壓抑過後的怒火。

許久,秦九葉才緩緩坐回桌旁,擡手為對方和自己倒了兩杯茶,随後擡手一飲而盡。

“柳管事既然找上我,想必是知道些什麼,有什麼話不如一次性說了吧。”

柳裁梧聞言不答反問道。

“秦姑娘今日來府上尋二少爺,是想繼續追查那秘方一事嗎?”

秦九葉神情一頓,沒有立即開口。

她料想到對于邱家來說,兩位管事以及姜辛兒都是頗得信任的自己人,但她也沒有想過這件事原來對所有人而言都已不算是秘密了。

“你不用顧慮。”柳裁梧的聲音幹脆響起,單刀直入道,“先前你應當已經在船塢見過了那支信筒,二少爺手中那支信筒便是我當初親自尋來的。”

秦九葉聞言不由得有些愕然,但很快便問道。

“柳管事莫非也是黑月舊人?”

其實在問出口的瞬間,她便幾乎知道眼前的女子不會同黑月有關。

初見時她便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有種刻意收斂過的危險氣質,而這種矛盾的感覺她從未在邱陵和他身邊那些小将身上感受過,倒是在那朱覆雪身上感受到過一些。

“我隻是夫人身邊的舊人,其他的你不必知曉。”柳裁梧垂下眼簾,視線在那塊軍牌上一掃而過,“這軍牌雖已刮去具體信息,但仍可看出顔色紋飾等細節,正是傳信兵的形制。黑月營中能任傳信兵一職的,或許不是能以一敵百的猛将,但無一例外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除了要有過人的耐力,還要能識途辯兇、孤身行千裡路的能力,中軍帳下的傳信兵更是百裡挑一的好手。當年黑月被困居巢、彈盡糧絕,将軍挑選了兩名傳信兵臨危受命送信到山外,卻遲遲沒有等來援軍的消息。”

“我受夫人所托,孤身前往追查,發現那兩人出發後不久便途徑一處險灘,其中一人渡河時遇險、或許不慎遺失了信筒,便以前去尋回信筒為由沿河道獨自向下遊方向而去,剩下另一人繼續向前穿越深山,就在快要出山時與居巢流民被困唯一一艘渡船上,卻被船上一名惡疾發作的江湖高手盡數斬殺。”

“我找到的時候,所有人的屍體已被聞笛默扔進萬人坑中,雨水和倒灌的河水将那個大坑淹了一半,百餘具屍體爛成一攤,我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才從中清理出了那名傳信兵的遺體并找到這支信筒。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将信筒牢牢護在懷中,已經折斷的手臂至死也沒有松開。他或許仍寄希望于自己的戰友能發現信筒,将消息送出去,隻可惜沒有人聽到他的祈求,那名曾經與他同行的戰友也再沒有回來。”

“直到最後,将軍也沒有将那個逃走的傳信兵的名字告訴所有人。他堅信那個傳信兵隻是在洪水中遇難了而非因為怯懦而逃走,不知他若是知曉那個傳信兵其實一直活着會作何想。”

柳裁梧的講述戛然而止,秦九葉發涼的指尖卻仍在輕顫。

老天爺,這便是你降下的報應嗎?因為多年前,秦三友是用那場滔天洪水做借口抛下戰友、逃離了居巢戰場的,所以多年後你便要讓他淹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她下意識摩挲着手裡那塊因為日夜貼在身上、已經磨得光亮的牌子,眼前閃過的是老秦那張被苦難摧殘過的臉和永遠沉默的背影。

所以阿翁……這就是你的秘密嗎?這就是你總是将受苦當做全部生活的真正原因嗎?

她出于本能地想要為她的阿翁再辯駁二三,她想說,普通人在生死面前都是渺小而無力的,何況秦三友這些年過得也并不好,每日都生活在煎熬中,而這天大的罪孽又怎可賴在一人頭上?

但這些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如果秦三友當真便是當初那個因怯懦而逃走的傳信兵,她又有什麼資格替那些枉死的黑月士兵去推脫這一切呢?盡管心底不願承認,但她其實已經隐隐相信這一切,相信秦三友曾有一段蒙塵的過往,而她或許也來自一個遙遠而不祥的遠方。

她的頭無力垂下,口中隻能喃喃重複着那個自己熟知的秦三友,試圖将對方的形象描摹清晰、永遠停留在曾經的回憶裡。

“我阿翁……不是那樣的人,他若真是個自私自利、隻顧自己活命的逃兵,當初便不會撿了我,拼盡全力帶我去了綏清、将我養大成人。”

一個逃兵,自身已經難保,又為何要在逃命過程中去救一個隻有兩三歲的孩童呢?

即便是現在,對于一個窮人家來說,收養一個嬰孩并将她養大成人也不是件容易事。所以她還是想要堅信,她記憶中的秦三友便是真實的秦三友,而他們之間那種超越血緣的親情和過往種種也是真實的。

然而柳裁梧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沉默片刻後還是開口道。

“誰知道呢?這世上少有大善大惡之人,多數人不過隻是庸碌之徒。或許他之所以會救你,就是因為他知曉自己做下了不可饒恕的事,便想着要做些什麼來彌補這一切。”

而她的存在不過隻是他愧疚一生的一種贖罪方式罷了。

柳裁梧并未将話說盡,但秦九葉不難明白其中深意。因為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糾結深思過這個問題。

其實當初那個年幼的自己不是真的想問秦三友:她是否是親生的這件事。她隻是潛意識中想要确認:秦三友對她的好是不是無條件的。聽聞親生父母的愛是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的。秦三友若不是她的親阿翁,又為何要對她好呢?這種好是不是有條件的,并且終有一日會結束……

痛苦的思慮在心中紮了根,秦九葉知道自己短時間内或許都無法擺脫這一切了。

“督護和二少爺他們是否已經……”

她有些艱難地開口,最後幾個字卻始終問不出口,下一刻柳裁梧已然接過話頭。

“逃兵一事二少爺多少知曉,隻是不知是秦三友。兩年前,将軍的病初現端倪。你是醫者,應當看得出不論是頭疾還是癡症,很可能都是他多年前穿越居巢毒瘴時埋下的禍根,一旦發病便回天乏術,隻能眼睜睜瞧着身體一天天惡化。二少爺不甘心,認為凡事既有因果,若想改變結果,就要從起因入手。他趁将軍卧病,拿了内院的鑰匙,花了三月時間把将軍封存多年的舊物一一整理出來,其中就有這支信筒。”

秦九葉眼神微動,已然意識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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