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再次陷入寂靜,低垂的眸色思忖了片刻,沈清予上前,輕聲道:“林哥,那我先出去了。”
“行,出去吧。”林诏擺擺手,在她将要路過時,像是想起什麼,又道:“清予,記得跟項雲好好說說。”
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邁出的腳步稍頓,沈清予微側身,餘光下意識瞥了眼正前方的男人。
也是這一眼,沈清予整個人下意識頓了秒。
和方才那般,男人視線仍落在她身上,隻是冷淡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一絲情緒,卻莫名覺得發怵。
畢竟是她失禮在先。
薄唇緊抿,她垂下眼睫,張唇應道:“好。”
從辦公室出來後,擡眸的瞬間正好迎面碰上正朝這邊走來的警察。
沈清予調整好儀态,彎唇輕笑着迎了上去。
這次警察來無非是再次确定一下還有沒有其他物件丢失,簡單溝通一下也就沒什麼事。
送走警察後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小時,她抿唇看了眼時間,随後朝一旁休息室走去。
天色漸暗,搖曳的枝葉在山間發出呼嘯的聲響,在這本就較為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駭人。
她本能垂眸看了眼時間,快六點了,可外面陰沉的天色,卻像是按下了時間加速鍵。
正想着,隔間傳來其他同事閑聊的聲音,沈清予抿着唇,側頭朝裡面看了眼,發現項雲不在裡面便擡腳略過了房間。
之後又來到休息室,同樣找不到人。
沒辦法,沈清予拿出手機同項雲發了消息将林诏的話轉達,又讓她先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這件事事發突然,從那天起小姑娘一直處于擔驚受怕的階段,怕家裡人看出來,甚至這段時間都住在一旁宿舍樓内。
和項雲發完消息後,她便去忙每日收尾工作,清點一下藏室裡藏品的數量。
等一切忙完後已經完全過了下班時間,沈清予去休息室換回自己的衣服。
品緣閣對員工要求很嚴格,不論是專業能力亦或是平日裡的儀容儀态,都不能有一絲失誤。
她們這一類工作環境本靜,周遭裝橫營造的一點也是如此。未達到極緻,就連統一服飾也換成了旗袍改裝的樣式。
換好衣服,沈清予站在鏡子前,仔細整理着每一寸,随後才出門。
傍晚的品緣閣格外靜,偌大的四周仿若連喘息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身體感觀在此刻無限放大,想到前幾天發生的事情,也是在這個時間……
蜷着的指尖緊攥着包帶,沈清予下意識加快腳步。
獨自走在望不到盡頭的長廊,臨到轉角處時,忽然一道成熟的男聲湧入耳廓。
懸着的心發緊,她停下腳步,正準備尋找時,那道聲音再次傳來。
“林總,想跟我做生意?那不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男人嗓音冷淡随意,對眼前一切都極為不屑。
視線落在不遠處半敞的門旁,白熾燈光乍現。
許是職業操守,沈清予垂下長睫,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一道較低的提示音忽然響起。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她低頭看了眼,連忙将手機調成了靜音,不禁加快了腳步。直到确定那邊聽不見聲音,她才放慢步調看男友發來的消息。
程旭哲:[清予,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後天要開庭今晚要和老師再捋一下案子。]
程旭哲:[忙到現在才有時間發看手機,對不起清予。]
手機微弱的光線折射在頰邊,沈清予不經意彎了彎唇角,回道:[沒事的,你最近已經很辛苦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消息回完後她順勢收起手機,朝一旁門廳走去。
陰暗的天空刮起一陣狂風,枝葉碰撞發出的聲響宛如山間藏匿着野獸,在這夜晚空寂的山腳下,像似帶着某種駭人的回聲。
沈清予望着眼前淅瀝的雨幕,翻滾的烏雲似乎下一秒會迎來更大的暴雨。
她低頭看了眼打車軟件上的排位,還有四十多位,基本都是從度假村上下來的。
可眼下……
視線落在圓柱旁的雨傘,她思忖着撐開。
原本心中搖擺不定要不要沖進雨幕,可當傘面完全打開那刻。瞧着眼前一半破損的傘面,她張了張唇又合上,隻是無奈瞥了下唇角。
雨勢漸大,斜掃的雨水打濕了一旁裙擺,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也随之傳來耳邊。
攥着傘柄的指尖暗暗收緊,正當無措之際,忽然一道刺眼的亮光闖入視線。
僅一秒,光線随之變暗,她下意識側眸望了過去。
瞬間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僵滞在原地。
遠處一旁空地正停放一輛漆黑的豪車,借着微弱的光影不難看出下面一側連号車牌。
好似刻意吸引她的注意,在她看去的時候,車輛穿過層層雨幕逆着而來,像似一道逼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直至漆黑的車輛停在身前擋住她的去路,刹車片的摩擦聲響徹在耳邊。
刺耳的聲音驚動了山間倦鳥,同樣也驚到了她。
心似乎跳到了喉嚨口,沈清予張着發幹的嘴巴,淡然的面色仍強裝着鎮定。
下一秒,車窗緩緩降下,男人深邃的眸色隔着雨幕落在她濕漉的身上,似在打量。
他神色淡然,可無疑是有震懾力的,莫名讓她有種别樣的異樣。
沈清予不解的眨着眼,攥着傘柄的手指不斷收緊,直至泛白沒了血色。
她微張着唇角,問:“段……二叔,您有什麼事情嗎?”
雨聲勢大,男人的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
唇起張合,段聿憬仍是看着她:“傘壞了,坐我車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