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過後,她和程旭哲進入了冷戰期。
第二天早上醒來,程旭哲正好準備出門,開門的間隙餘光瞧見剛從卧室出來的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清予站在原地愣了好久,随後才明白昨晚發生的事情。
那時她心裡藏着事沒多去想,不過以她對程旭哲的了解,不斷打電話發消息的人肯定不是同事。如若是同事,他也不會一直挂斷。
而之前兩人并不是沒有冷戰過,但從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多半都是當天夜裡就和好。
許是相處時間久了,又或是男友變得太快了,沈清予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生氣。
獨自在客廳站了會兒,她長舒了口氣,出門去館内上班,而那碗熱好的山藥排骨湯仍在餐桌放着,誰也沒動。
到品緣閣後她先去休息室換了衣服,出來後迎面正好碰上林诏。
說最近要和别家合作舉辦一場拍賣會,讓她這幾日帶着幾位同事把館内的藏品規整一下,從中挑出幾樣。
沈清予輕聲應下,帶着林诏事先安排好的人去往藏室。
因性子較靜,再加上她從不管閑事,館裡的一些人很樂意在和她一起工作。
一群人依着靠窗的桌子坐下,沈清予戴上專業的器具和她們講一些注意事項,之後便拿着剩下的錦盒去了另一邊。
剛坐下沒一會兒,幾人便開始交頭接耳閑聊,閑聊着最近館内發生的八卦。
“昨天傍晚來那人,他是不是花了八十多萬買到赝品了?”
“何止是赝品,假的一眼都能看出來。”其中一人瞥着嘴巴,不屑着說。
另一人捂嘴笑了笑,“就這?我聽說他看上前門那館兒的小林了,想把這東西送給她。”
“真的假的?小林拒絕了嗎?”
“不知道。”說話那人忽然擡頭,朝她這邊望來:“清予,你和小林關系好,知道這件事嗎?”
手上動作微頓,沈清予頭也沒擡,嗓音很淡:“好長時間沒見了。”
察覺到她情緒不對,那人識趣地閉上了嘴巴,默默降低音量繼續和其他人閑聊着。
望着桌邊斑駁撒落的光影,沈清予活動着泛酸的脖頸,取下手套拿過一旁手機。
沒有一條消息。
薄唇微抿,她随手将手機放到一旁,無聲整理着亂成一團的心底。
可一直到下班,沈清予仍舊不理解程旭哲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回到家後,她本以為和程旭哲的冷戰會在今晚結束,可望着眼前空落落的房間,那碗放涼的山藥排骨湯仍在原位。
沈清予輕扯了下唇角,上前重新盛了兩碗加熱,默默坐在一旁等程旭哲回來。
但一直到她第二日醒來,家裡仍是沒有人來往的痕迹,聊條框上也隻有一條孤零零的消息。
程旭哲:[工作太忙,今晚不用等我。清予,等我忙完這一陣,我們好好聊聊。]
沈清予:[好,我等你。]
消息發完後,沈清予一連幾天都沒再見到程旭哲。
許是工作太忙,每日能看到的也幾條定時定點的消息。無非都是“不回來了,記得吃飯”“今天也回不來,要加班。”……
周而複始,心中尚存的怨念也逐漸消散變得平靜。
這樣的心情一直延續到程旭哲說要回來,平緩的内心仍是沒有一絲波動。
也是那天,她反而見到了另一個人。
降溫速度過快,北京連着挂了幾天妖風,每日早上醒來都能看到滿地殘敗的枝葉,格外淩亂。
這天沈清予依舊帶着幾人去另一間藏室整理着東西,散下的發絲随意挽起,她準備好一系列專業工具,熟練地戴上口罩。
“一個月後就是拍賣會了,這些整理完之後可能會更忙一些。”她輕笑,“這幾天你們辛苦了。”
“沒關系,比起在做些束手束腳的後勤,我喜歡做這個。”其中一位同事毫不在意聳肩,又貼心看着她道:“清予,我櫃子裡有玫瑰水,瞧你最近臉色不太好,等會你去沖點。”
指尖撫摸着頰邊,沈清予微颔首:“謝謝。”
“這有什麼,你一個小姑娘整天壓力這麼大,别把身體累着。”那人正說着,視線又落在對面同事身上,“琳琳,我才發現,怎麼你黑眼圈這麼重。”
好巧不巧,那位叫琳琳的女生正巧就在沈清予身旁。
聞言,她下意識停下手中動作,擡頭看去。
如剛所言,女生眼底覆着一層明顯的青色,泛紅的眼眶發腫,明顯是哭過的痕迹。
“怎麼了?”那人又問。
琳琳低頭揉着眼睛,強撐着笑,“沒什麼,昨晚和男朋友吵架了。”
“你們不是快結婚了嗎?怎麼忽然吵架?”
她扯了下唇角,“就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各種事情碰到一起,難免要吵。”
琳琳顯然不想詳細說,問話的同事自然也聽出了其中意思,也識趣的沒再繼續問下去。
一群人呆在一起總是閑不住,沒安靜幾分鐘話題已經跳了好幾個,反應慢的人連接話都跟不上。
長睫微垂,沈清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除了高三那年暑假,她從沒有和程旭哲争吵過。
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吵亦或者發洩出内心的委屈,程旭哲也是,大學時忙競選各種幹部評優評先,兩人隻能在忙碌時的間隙見一面。
後來畢業後合租了小二室,相處時間也隻剩晚上和平日裡周末。
如宋京迪所說,程旭哲對她很好,好到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他發脾氣。
蜷着的指尖隔着指套緊緊攥着手心,她像是陷入迷霧裡,眼前的一切總是霧蒙蒙的。
耳邊稀稀拉拉的談話聲仍在繼續,這時,厚重的房門被從外推開,隻露出一顆毛茸茸地腦袋。
項雲掃視着眼前,鎖定目标後叫道:“清予姐,林哥找你。”
思緒回籠,沈清予眨眼應了下,取下手上專業工具朝門外走去。
等房門完全合上時,項雲蹦跶着跳到她身旁,悄悄說:“姐,你知道林哥一年前說拉到人投資的事情嗎?”
這件事沈清予聽過,在品緣閣内也不是秘密。
她點頭,側眸問:“怎麼了?那筆款不是早打過來了嗎?發生什麼變動了嗎?”
“這倒沒。”項雲搖頭:“剛和彤姐再聊,我聽說這人投資的唯一要求,就隻要他有任何需要,不論晚會還是拍賣會,品緣閣的人可以讓專業能力最強的人陪同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