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放下剪刀,遊刃有餘地擦幹淨手,“相親是祁斯年自己去的。”
“朋友是他自己交的,人也是沖着他來的。”
“給不了她安全感,也不是我設計的。”
“是他本來就不行。”
祁野眼皮都沒擡一下,言談舉止仍然斯文端正,衣冠楚楚地隐藏自己惡劣的心思,“傾雪和他不合适,我隻是幫她早點認清。”
他甚至沒有提。
當初,秦家的資料,也是他讓人放在祁安遠桌上的。
祁斯年這種貴公子哥,自由如風。
而阮傾雪偏偏又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在感情關系裡,祁斯年根本給不了她安全感和穩定感。
安東調侃着,“那你覺得誰跟她合适?她親愛的叔叔。”
花房裡繞過翩跹而飛的蝴蝶。
“蝴蝶屬于這個世界,我沒有限制過它的選擇。”祁野并不掩飾自己的念頭,“但如果我能留下它,那是我的本事。”
*
阮傾雪沒有下樓吃飯,隻說是太累先睡了。
反正她覺得楚萍他們應該并不太希望她在場,即便是在也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沒有必要。
但晚飯時間,她的屋門口還是響起敲門聲。
阮傾雪試探性地問,“誰啊?”
門外傳來馮姨的聲音,“是我。”
阮傾雪這才上前,打開屋門,看見馮姨推着餐車。
“吃點東西再睡,不然容易餓得胃疼。”
馮姨進了她房間裡的餐廳,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都是她愛吃的一小碟一小碟,也好放進微波爐裡熱。
阮傾雪道了聲謝,坐下來。
馮姨笑了笑,“瞧你這孩子最是客氣。”
她擺好桌子,又去把她陽台發蔫的山茶花換成新的。
陽台上閃蝶在燈光下振翅盤旋,又落在新鮮的山茶花上。
阮傾雪冷不丁開口,“九叔讓您來的啊?”
馮姨笑道,“怎麼看出來的?”
阮傾雪如實道,“新的山茶花,我在九叔的花房裡見過,應該是前兩天剛開的花。”
那個玻璃花房,除了祁野吩咐,沒人敢動他那些寶貝。
馮姨笑而不語,大概是祁野囑咐過她不需要說太多,隻道,“明天還要去學校排練,吃完飯好好休息。”
阮傾雪答應着,看她離開。
本來是覺得不餓,這會兒聞到桌上飯菜的鮮香味道,還是勾起了她的饞蟲。
阮傾雪舀着碗裡的蝦滑豬肚粥,看到手機上祁斯年發來的消息,【你生氣了嗎?】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爸媽把她叫來了。】
【我發誓,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阮傾雪不知道為什麼,看見祁斯年的解釋,就開始煩躁。
他越是這樣長篇大論的解釋,就越是讓阮傾雪覺得自己敏感是有錯的。
仿佛她的情緒不應該,她又讓别人不舒服,又給别人添麻煩了。
阮傾雪深吸一口氣,隻能道,【我沒生氣,我是真的有點累。】
【我先睡了。】
阮傾雪放下手機,伸手遮了下眼睛。
像是身處困境,找不到出口,眼前一片迷霧。
阮傾雪覺得她好像被困住了。
阮傾雪電話打給了喻菡。
喻菡聽了前因後果,“那你之前發現他有這樣的情況嗎?”
阮傾雪沉默片刻。
她想起來自己對祁斯年産生好感的時候,是搬進祁家轉學那一年。
阮傾雪本就内斂,生活遭遇重創,換了新環境也整天自己悶着,她就像是角落裡的小蘑菇。
新班級的人跟她不熟,她就自己吃飯,自己來往。
當時祁斯年高三,他站在國旗台下,代表高三生講話。
他在陽光下,渾身上下都在發光。
在人群中也是衆星拱辰,和誰關系都很好的樣子。
走到哪,他都光芒萬丈。
說實話,阮傾雪很羨慕他。
直到有一天中午吃飯,阮傾雪仍然獨自一人坐在食堂。
對面突然多了一個餐盤,少年身上的薄荷香迎面而來。
祁斯年坐在她對面,“你自己啊?”
阮傾雪還有些恍惚,“嗯。”
他笑着問,“那介意我們陪你嗎?”
阮傾雪這才發現,他帶了很多朋友陪她吃飯。
男生女生都有。
她一向是知道祁斯年朋友很多,不限男女。
阮傾雪靠在床頭出神許久。
長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知道,他跟秦靈沒什麼,跟甘思逸也沒什麼。”
“所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尊重事實,不應該難受。”
“媽的難受還分應不應該?”喻菡說話沒那麼客氣,“第一,祁斯年如果是因為他媽要求,不好晾着人家,那他完全可以告訴你一聲,或者帶你去跟人家說清楚,但是他沒有。”
“第二,事後他也沒有跟你解釋過任何關于他相親對象的事,直到你今天碰見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