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了然點頭,眼底暗色流動。
撒謊,意味着接受、默許。
甚至可能——
她喜歡他給的安撫。
他道貌岸然一如往常,關懷着她的飲食起居,“起來吃點早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阮傾雪輕輕應了一聲。
祁野果真隻是進來拿了件衣服沒有多做停留,就離開了房間。
阮傾雪見狀,不由得譴責着自己,為什麼能對着九叔那麼正經的一張臉,做那種夢。
馮姨拿着給她新準備的衣服進門。
簡單吃過早飯後,阮傾雪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問着,“九叔現在在嗎?”
馮姨如實道,“他跟我說,可以随時去找他,他今天應該都在樓裡。”
阮傾雪點頭,“那您一會兒帶我過去吧。”
“好。”
阮傾雪下樓換乘電梯,剛出去,就碰見了烏泱泱一群人。
外面的幾個看起來像是工作人員圍着中間一個腿長貌美帶着墨鏡的女人,正在跟這一層樓的保安做交涉。
阮傾雪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跟在這一批人後面,輕輕探頭。
最前面,路執在跟儲嘉交涉,“儲小姐,沒有預約是不能進的。”
“我也不是為了别的,就是聽說昨天我妹又闖禍了,所以今天特地來拜訪道歉。”
路執仍然是那句話,“先生現在還在樓下開會,客人必須得預約才能進去。”
“我說兩句話就走。”
路執闆着臉,并不松口。
儲嘉抿唇,看起來有些不滿。
她帶上墨鏡轉身,正好看見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姑娘規規矩矩地等在他們後面。
衣着不俗,巴掌大的臉上有一種被保護得很好、未進入社會的幹淨,一看就不是在這裡上班的員工。
儲嘉隻聽過,也沒見過阮傾雪。
但她知道以祁野現在的版圖,不少和他有來往的老總都有意進行商業聯姻。
大概是覺得人靠譜,又幹淨,想把自家的寶貝女兒送來接觸。
儲嘉下意識地把她當做了其中一員,萌生出了些許危機感,這小姑娘的長相進娛樂圈混完全沒問題。
就是看起來單純了點,“要預約才能進,你有預約嗎?”
阮傾雪老實地搖頭,“沒有。”
儲嘉随口想打發走她,沒再多看她一眼,“那你回去吧,他還在開會,今天應該不見沒預約的客人。”
“啊?”阮傾雪想着她找九叔從來沒預約過,難道是因為在公司,“那我……”
“傾雪。”
他們身後響起男人的聲音。
儲嘉眼皮跳了下,傾雪……好熟悉的名字。
阮傾雪轉頭看見祁野正好從電梯下來,朝着她們走過來。
祁野帶過她,“怎麼在外面站着?”
“我看他們說沒預約。”
祁野看向儲嘉和周圍一群人,大概明白了什麼,平靜道,“客人需要預約,你是主人。”
儲嘉微怔,“祁先生,請問這位是……”
阮傾雪主動介紹自己,“阮傾雪。”
“你好你好。”儲嘉一改剛才趾高氣昂的态度,連笑容都和善了不少。
她想起來了。
畢竟她表妹三句不離阮傾雪,“我今天來,也是來跟你道歉的,聽說昨晚……”
阮傾雪這會兒很怕提起昨晚,連忙道,“那也不是什麼大事。”
儲嘉其實是想拿這件事當借口,進屋單獨跟祁野聊。
這會兒碰上正主,不得不跟阮傾雪寒暄着。
阮傾雪畢竟有正經事要問祁野,跟她說不了兩句,“您要是來找我的話,稍等下,我一會兒出來陪您。”
祁野順着阮傾雪的意思,叫工作人員給儲嘉安排,轉身帶着阮傾雪進了辦公室。
儲嘉哪裡是想讓阮傾雪陪她。
她看着這情況,心下也有了數。
助理問她,“咱們要等嗎?”
“等什麼呀,借口都沒了。”儲嘉把帶來的東西放下,回想着剛剛的場景,“不過,祁野倒是對那個小姑娘挺上心。”
*
辦公室門關上,屋内隻有他們兩人,“喝點什麼?”
“不喝了。”
這獨處的環境,讓阮傾雪心跳又快了一些。
她甚至不敢看祁野那個真皮辦公椅。
祁野簡單放下開會帶回來的文件,舉手投足溫文爾雅,“怎麼突然想找我?”
“我過陣子要入職,住家裡有些不方便,想住在北藝團附近……”阮傾雪總覺得直說她能不能住進他家裡,有些奇怪,“你知道附近有合适的地方嗎?”
祁野配合着故作思索,“北藝團附近,二環那邊嗎?”
“我有一套房産正好在那,你可以搬過去。”
“可以嗎?”
“當然。”祁野把地址交給她,“畢業搬寝,你可以直接把東西寄過去。”
阮傾雪接過來。
“不過那是新小區,裡面人少,房子又大。怕你不适應,”祁野别有深意地停頓一下,一瞬不瞬地看她,眸光被鏡片遮擋,“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
一個房子怎麼會不适應呢。
阮傾雪沒明白,她隻是按照祁野給的地址,把東西寄了過去。
恰逢盛夏雨季,北城接連幾天下雨。
阮傾雪想躲躲祁斯年,就直接搬去了暮雲間。
頭一晚上就是雷雨天氣,阮傾雪讓阿姨早點回家,獨自在房子裡收拾東西。
一個瓶子掉在地上,翻滾碰撞,在偌大的二層旋轉樓梯上發出陣陣空蕩回音,每一下都讓她心緒不甯。
阮傾雪跟下去撿,與此同時,屋外疾風驟雨間突然打了一個閃。
屋内電路跟随閃電劇烈地閃了一下。
偌大的房子裡,光影明滅,回音悠長,隻有她一個人。
阮傾雪終于理解了祁野說的怕她不适應是什麼意思。
就在她遲疑着要不要給祁野打電話的兩秒鐘空隙,别墅内燈光盡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