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閃電從夜空中滑過,整片天空被照得透亮。
轟隆雷鳴聲接連而起。
阮傾雪被雷聲震得回過神來,連忙将浸潤精油的手放進水裡搓洗。
可精油入水并不好化開,阮傾雪清洗很久,手上還是有溫潤黏膩的感覺。
手心也被她搓洗的動作弄得微微發癢。
仿佛癢得不隻是手心。
接下來幾天,他們各自都刻意地沒有任何交際,但阮傾雪每天晚上都能聽到祁野回來的聲音。
祁野把馮姨從祁公館調過來照顧她。
要說照顧,還是馮姨更熟悉阮傾雪的習慣。總歸祁公館阿姨十幾個,調過來也不影響什麼。
阮傾雪處理好畢業相關材料,就接到了北藝團通知。
是上一次她提過的米蘭秀展,北藝團商談後和米蘭參展的國風高定品牌商達成了一部分宣傳任務,主要負責的人員是梁文苑帶着她和喻菡,帶一部分她們需要對接的武術非遺傳承人。
時間定在她們畢業典禮後兩天,這一次算正式工作出差,食宿全報。
畢業典禮籌備了一周,屬于校級而不隻是他們清舞院,規模和場面要大得多,師婉姚報名了畢業典禮學生代表發言,明裡暗裡問她為什麼不參加競選。
阮傾雪并不感興趣,“我不去,你不是還少一個競争對手嗎?”
師婉姚時刻注意形象管理,對着鏡子補妝,“我赢了你,跟你放棄怎麼能一樣。”
阮傾雪擺弄着需要放在演講桌台上的花籃,一朵一朵鮮花插進去,慢悠悠地笑道,“我不适合這種場合,還是得你來。”
“畢業大戲上,你不是跳得挺好的嗎?”師婉姚話語間酸裡酸氣,但她依然承認,阮傾雪是一個絕對出色的舞者。
“這不一樣。”
師婉姚不懂,“哪裡不一樣,不都是台前。”
阮傾雪輕聲呢喃,“就是不一樣。”
師婉姚的舞蹈個人風格很鮮明,每一次跳,一眼就能讓觀衆記住她。
阮傾雪和師婉姚的區别在于,她每一次跳,讓觀衆記住的更多是舞蹈本身。
如果表達需要,她可以不露臉,可以沒有姓名,也可以在黑白光影中跳。
站上舞台,她屬于任何一支舞,而不是她自己。
這和在畢業典禮上,以自己為标杆代表全校畢業生并不一樣。
但不影響,她還蠻羨慕這一類張揚外放的人。
比如師婉姚,或者祁斯年……
阮傾雪輕輕彎了彎唇角,把整理好的花籃擺到師婉姚對面,“你看,怎麼樣?”
師婉姚扁嘴,“醜死了。”
阮傾雪笑了,“那正好配你演講。”
“阮傾雪!”
師婉姚叫她的時候,阮傾雪已經離開了化妝間。
師婉姚隻能氣哼哼地坐回去,“小丫頭片子,就知道氣人。”
沒多久畢業典禮布置會場的同學敲門進來拿花籃,不小心碰歪了花束。
師婉姚還是沒忍住輕啧兩聲,“小心點,擺了好久的。”
學校大禮堂裡外,都是換好學士服的畢業學生和他們的家人朋友同學,在校園裡各個标志性建築和地點拍照打卡。
阮傾雪換好學士服,被喻菡拉出來拍畢業照。
之前她們拍過一次,但今天就随性很多,隻是尋常的拍照留念。
她們走到校門口,突然聽到不遠處一聲高揚的,“喻菡!”
喻菡回過頭,看見她爸媽和哥哥姐姐朝她招手,不由得把相機交給阮傾雪,開心地跑過去迎接。
喻菡的媽媽一捧鮮花送到她手裡。
阮傾雪沒有太多想要留念的照片,但看到喻菡全家來慶祝她畢業,還是萌生出了微不可查的豔羨。
她想,她應該沒有家人可以來祝賀她畢業。
喻菡的爸爸媽媽來跟阮傾雪打了招呼,帶了畢業禮物。
請求她幫忙拍照片,阮傾雪也還是能從這和諧的氛圍中感受到畢業的快樂。
“我拍得肯定不如喻菡拍得好看。”
喻珩擺手,“她也就拍你好看,拍我們都是瞎拍。”
喻菡一腳踩過去,“别逼我在最快樂的時候扇你。”
阮傾雪拿着喻菡的相機,“看這邊!”
閃光燈亮起的同時,阮傾雪隐約感覺到什麼晃了下她的眼睛。
接着,她在人群中聽到了有人在叫她。
阮傾雪回過頭,又聽到細微的“咔嚓”聲響。
然後阮傾雪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裡,看到了之前在江州遇到的侗族婆婆,身邊站着她十七八歲的外孫,拿着相機朝她笑。
婆婆手裡抱了兩捧藍染花束,送到她和喻菡面前。
喻菡連忙接過來,“天哪,你們怎麼來了。”
婆婆不會說太多漂亮話,“聽說你們畢業了,來恭喜你們。”
阮傾雪她們了解過,婆婆他們可能這輩子都沒出過江州,“江州到這邊,路上會不會很辛苦。”
婆婆笑着擺手,“不辛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