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菡還在說着她九叔如何如何,婆婆聽着笑道,“你看,你家人不是來參加你畢業典禮了嗎。”
阮傾雪發了一會兒的呆。
她的家人。
阮傾雪離開禮堂的時候,看到前排學校領導和特邀嘉賓從禮堂前門魚貫而出。
她看見祁野被淹沒在人群裡,被人圍聚着握手問好。
喻菡小聲地問她,“你是不是要等他?”
阮傾雪回避視線,“我不等他。”
喻菡這會兒應該是要陪她爸媽,阮傾雪想單獨帶婆婆他們逛逛校園。
喻菡聞言,看起來還有點遺憾,也不知道在遺憾什麼,“好吧。”
阮傾雪帶着婆婆他們順着學校林蔭道離開。
她剛走,被圍在人群中的祁野,視線有意地看了過去。
這會兒校園街道裡四處都是剛剛從禮堂散場的學生。
師婉姚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阮傾雪懷裡抱着的藍染玫瑰。
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花,覺得缺了點什麼,順手塞給了助理,“她的花是哪裡來的?”
助理不用想都知道她說的是誰。
師婉姚的眼睛像是對阮傾雪有天然雷達,隻要出現在同一場合,一眼就能看見。
師婉姚看起來也不着急要答案,“去幫我找一找。”
“好。”
阮傾雪帶着他們逛了一圈,穿過校園主軸線,走到正門口。
她遠遠地看見軸線盡頭,有人在那裡等她。
婆婆也看見了,還激動地拉她,“那是不是你叔叔。”
這個稱呼說得阮傾雪心率更快。
“對,是。”
阮傾雪說完,就看見祁野朝他們走過來,周圍路過的畢業生紛紛好奇地看過來。
大概參加畢業典禮的人,都對祁野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祁野自然而然地上前詢問,“這兩位是……”
阮傾雪連忙介紹着她身邊兩人的身份,祁野與他們握手,婆婆笑着回應,“您有一位非常優秀的侄女。”
聽到這裡,祁野的動作也微微一頓,但面上不顯,“是。”
阮傾雪這個時候才出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獲得的邀請,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啊。”
祁野看了她一會兒,上前一步,“不是你在躲我嗎?”
阮傾雪哽住,她壓了又壓,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後退,讓這段對話變得更加奇怪。
“我沒有,我以為是你最近很忙。”
“還好。”祁野提起,“是不是要去米蘭了?”
“嗯,大後天走。”
“意大利秀展的活動我也有需要參加,但應該比你們晚一兩天。”
阮傾雪記得他一開始說的就是,他們跟秀展承辦方有合作,“沒事,我們還有梁老師,可以的。”
“姐姐!”不遠處傳來一聲提醒。
阮傾雪看過去,就忽然被他的閃光燈閃了一下。
阮傾雪發現這孩子真的很喜歡抓拍。
婆婆在旁邊指導着,“不對,你得讓他們轉過來拍,對着大門拍。”
阮傾雪推脫道,“不,不用了。”
“不用客氣,”婆婆拒絕了她的拒絕,“人家都跟家裡人拍,我們幫你跟你叔叔拍合照。”
婆婆叫着自己外孫,把他們擺到正門口,連拍了幾張。
祁野尋求她的意見,“不想跟我拍嗎?”
“不是,怎麼會,我是怕麻煩他們。”
如果是之前,阮傾雪覺得跟九叔單獨拍照沒什麼。
但現在,總覺得這樣的合照好像多了點其他含義。
果然剛拍完,婆婆就對着照片說了句,“祁先生這麼年輕,照出來也不像是叔侄啊。”
“诶對,”婆婆突然反應過來,“你們不一個姓?”
祁野上前,有意無意解釋道,“不是親叔侄,我們沒有血緣關系,隻是她這麼叫我叫習慣了。”
“這樣……”婆婆的外孫也附和着,“那叫哥哥也可以啊。”
哥哥這個稱呼又在阮傾雪心底激起千層浪。
上一個她叫哥哥的人,後來變成了她男朋友。
阮傾雪思緒發麻,她甚至不知道該求求他們别再說了,還是求求自己别再亂想了。
婆婆碰了下自己外孫,“人家肯定有人家的原因,你别插嘴。”
“沒關系。”祁野笑道,“我們一起吃個飯,一會兒我送你們到車站。”
“這多不好意思。”
“你們大老遠過來,應該的。”
阮傾雪到底還是感謝他們在場,不至于讓她這會兒單獨和九叔相處。
她怕說什麼錯什麼,或者是再讓祁野看出來自己的異常。
臨走前,婆婆把照片洗出來送給了他們。
他們拍了很多,足有一沓,但不得不說,婆婆的外孫還是挺有拍照技術的。
聽說鋪子裡的照片都是他拍的,當時還請教過喻菡攝影。
阮傾雪翻看着照片,翻到了那張她和祁野的合照。
忽然間意識到,為什麼婆婆會說他們兩個不像叔侄。
照片裡,她抱着一束藍染玫瑰,一身學士服在陽光下與對面高她一個頭的祁野說話,祁野渾身上下散發的氣質都與學士服相稱,與她說不上來的和諧。
下一張照片,是她聽到叫她轉頭看過去,手裡的花束對準鏡頭,而她對面的人仍然在看她。
再下一張,阮傾雪拿花遮臉,正好拿起的花束,把她和祁野的臉一并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