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氣壓又低了些,阮傾雪無處可藏。
他的聲音震得阮傾雪心口輕顫。
她所有的借口都在一瞬間拆散,遮蔽在她身上的安全殼被人拿走。
阮傾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的小蘑菇。
有些懼怕那過于刺眼灼熱的炙烤。
阮傾雪欲言又止,發現她根本無可辯駁。
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都記得?”
“更準确的說,我不是記得。”祁野聲音很沉,“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阮傾雪無法直視他的眼睛,半天才慢吞吞道,“九叔……”
“我們能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是個意外,你忘了這件事。”
“我們的意外太多了,你是指哪一個?”
阮傾雪被噎住,她很少見九叔這麼強勢到不留一絲縫隙的時候,每一句話都帶着攻擊性。
“是你發燒那天晚上吻我,還是在我床上弄了我一身。”
阮傾雪心率過快,手腕上手環又震了震,她不由得扣住手環。
眼尾餘光瞥見祁野搭在方向盤上,帶着皮套的手。
祁野繼續,“可你也沒拒絕我。”
“我以為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意外。你隻要想阻止意外發生,我也不會繼續。”
阮傾雪移開視線看向窗外,伸手就想要拉開車門,從這狹窄的車内空間離開,“九叔,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冷靜一些比較好。”
“咔哒”一聲,車門在她打開前一秒鐘傳來被鎖死的聲音。
阮傾雪拉了拉,車門卻紋絲不動。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腰間橫過一隻大手,用力扣住。
然後阮傾雪身體一個失重,一下子懸空,再次坐下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坐在了駕駛位男人的腿上。
與祁野相對而坐,雙手扶在他肩上。
面前祁野表面上和她往日記憶中的一樣,衣冠齊整、斯文清貴,隻是他的手壓着她的腰,“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用過就跑,應該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沒有要跑……”阮傾雪驚慌不安間雙腿不自覺的收攏,膝蓋卻正好夾了下他的腰。
祁野眉頭輕輕收緊,小腹繃緊,手掌握住她的膝蓋,分開按在旁邊,“又不是第一次跑。”
“我不是祁斯年,你想跑就傻乎乎地讓你跑,等你自己胡思亂想做決定。”
“就在這冷靜,想好跟我怎麼說。”
阮傾雪聽到他提祁斯年,“你知道祁斯年……”
“祁斯年跟你談戀愛的事,”祁野毫不避諱地拆穿,“大概隻有你們自己以為,自己隐藏得天衣無縫。”
阮傾雪後知後覺地開始心慌,一如那天知道那些花也是祁野送的。
她垂眸看着他衣襟領口起伏的鎖骨輪廓。
他什麼都知道。
甚至可能,九叔對她的心思,比她要早得多。
阮傾雪無法想象,她還在跟祁野以叔侄身份相處時,祁野對她想的是其他事情。
所以她從前安慰自己,他隻是因為爸爸的緣故會對她進行特别照顧,其實根本不是。
叢林之中,她偷偷窺探、并且不慎踏足被卷進去揉搓的禁區。
在某一天發現,是他一直在引誘觊觎自己涉足,是一種什麼體驗。
阮傾雪現在就是這樣的體驗。
恐慌、懼怕、擔心會因為沉淪受到懲罰。
夏天衣衫單薄,阮傾雪今天也隻穿了一件連衣裙。
裙子不過膝,就這麼分開坐在男人腿上。
阮傾雪能感覺到隔着西褲,他強勁有力的肌肉緊繃感。
上車前,她從未對現在的局面有任何心理準備,導緻她現在很局促不安,“前兩天,你既然知道是我,為什麼沒有發消息問。”
“文字有很多種解讀的方式,面對面談更加直接。”
“線上談,也很直接。”總比現在好。
祁野握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你就這麼怕見到我?”
阮傾雪下巴觸碰到他手上皮套的涼意,縮了下肩膀,不得不看向他。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
祁野深若寒潭的眸子定定地與她對視,“我能對你做的最過分的事情,已經做過了。”
“還怕什麼?”
阮傾雪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偏頭躲了下他的手。
她甚至還能記起這大手探入折磨她,讓她失去神智的觸感,隻這麼碰了一下就讓她雙腿發軟。
祁野手掌并沒用力,掌心一空就緩慢收回。
阮傾雪聲音很輕,“我們這樣不好。”
“哪裡不好?”祁野說着,緩慢挪動了一下雙腿,調整他們的坐姿。
但隻要他一動,就能颠簸她一下。
阮傾雪說話聲音随着他的動作不自覺發顫,但還是極力克制,“你是我小叔叔,你也是祁斯年的叔叔。”
祁野聽着她細微的顫音,“你在意的是你,還是你怕祁斯年知道。”
阮傾雪都擔心。
“你跟我不是親叔侄,這個不能成為理由。”
“為什麼不能。”在阮傾雪從小受到的教育裡,文明者都需要表面上的道德約束,和名聲束縛。
但祁野并不覺得自己屬于文明者,“我告訴你什麼能成為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你說你讨厭我。”
阮傾雪微微屏氣,凝眉看他。
但祁野的視線過于尖銳,像是能輕而易舉地看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