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路邊瘋狂抽煙同時激情輸出。
“瘋子,瘋子,神經病——”蔣叁大罵,“總有一天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
“不就是吃一頓飯嗎?怎麼搞得這麼深仇大恨一樣?”電話那頭的胡當歸漫不經心,“反正他又沒有點名道姓,你就當聽個笑話,假裝失聰不就好了。”
“什麼笑話,你覺得好笑嗎?!”蔣叁嚷嚷,“尴尬,尴尬!尴尬如影随形,如果氣氛有實質,我已經當場被掐出白眼口吐白沫了,這幫男的是腦癱吧?就為這種破事搞個同學聚會,是不是表演型人格啊?我跟他們呆在一個空間都覺得丢臉!我竟然還在吃同一盤菜!太丢人了!我想死!”
“發言的明明是他們你想死什麼,”胡當歸道,“你這人這麼多年了怎麼就沒學會裝傻呢?”
“我怎麼裝傻?!”蔣叁大罵,“那桌子坐的都是知道我跟鐘昊好過的人,稍微帶點腦子推理一下就知道程多多暗戀十年的人是我!神經吧!講這種爛話來惡心誰!是覺得這是一個打臉局嗎?還是一個感動局?是不是有病啊?我真想拿個炸彈把他們全都炸死。”
“可能對于他們那種人來講結婚就是人生赢家,既然他已經放棄了你,走向happyending,我想嘲諷的意味是很明顯的。我可能刻薄了點哈,說起來你當年是怎麼跟這群人玩到一起的,你自己不覺得膈應嗎?對了,鐘昊什麼反應,他是不是下賤啊,還參與這種事?”
“他就是下賤,”蔣叁氣勢洶洶地抖着煙灰,“他竟然還敢試圖跟我說話,要不是我跑得快,他就已經走過來了。”
“你跑什麼?他又不可能在那種場合扇你一巴掌,更何況都十年了,你又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就算是求愛不成,也不至于打人啊?”
“我哪兒知道,不過我分析了一下,當下那種場合比起扇巴掌——真不是我自戀,我總感覺他還想跟我複合——”
“老大,你腦子還好嗎?”
“是他腦子還好嗎?你不在現場,而且你根本不認識他,他就是,他就是這麼神經的一個人——我的老天爺,林選維這個賤人,竟然估計設計這種局讓我來,我一定要把他殺了——”
正說着,路邊停下的那輛黃白色出租車裡推門下來了一個人。
颀長的右腿,邁出,卡其色的襯衫,露出裡面紮了一半的白T。
然後探頭,正好與蔣叁對視。
隻需要一秒,蔣叁就認出了這張臉。
她立即背身。
大喊大叫的聲音還回蕩在路邊的黑夜之中,蔣叁覺得自己這一世英名真的完蛋了。
臧涼卻莫名其妙,有人半夜三更在路邊用普通話大聲罵人,大概是喝醉了酒的瘋子,恐怕要躲遠一些。
于是這麼想着就先一步邁腿進了飯店。
蔣叁見他沒有停留直接走入,這才終于敢喘上一口氣。
“我要死了。”她說。
“又怎麼了。”胡當歸非常習慣她的神經質。
“臧涼看到我了。”
“他不是沒來嗎?”
“他來遲到了,這個癟三,”蔣叁罵道,“完蛋了,我剛剛大喊大叫地罵人被他看到了......他還看到我抽煙,這下死翹翹了,本來就不怎麼樣的形象頓時更加跌入谷底,在他眼裡我徹底變成無可救藥的堕落爛人了,救命,我好想死,我幹脆現在騎車回家好了——”
“别啊,他好不容易來了,你不去跟他說說話?不然你今天不是白白在那裡忍三十分鐘了。”
“我本來也不想跟他說話,偷看這麼一眼就夠了。算了,我要回家了。”
“蔣叁,你這個慫包,”胡當歸罵人了,“你這人真的跟有病一樣,既然放不下好不容易再遇到了想看就去多看一眼,跟個老鼠一樣天天觊觎别人,每次都隻放個屁就跑,你活得窩囊不窩囊啊,都三十歲的人了,說不定他早就結婚了,你怕個錘子啊,就當是最後一次告别了,反正你今天也被人告别了一次哈哈哈哈——”
“你給我等着——”
蔣叁還想再罵,那邊已經率先挂了電話以求自保。
不過胡當歸有句話說得還是對的,來都來了,就算是多看一眼,也是值的。
總不至于這麼多年,最後的結尾都隻是擦身而過,甚至連五米的距離都沒有。
都三十歲了,又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于是蔣叁再次回到了飯桌。
然後就看到自己先前的位置被臧涼坐了。
天可憐見,她好想尖叫。
“诶呀,我們還以為你回去了——”齊司帥道,“正好臧涼過來了,也是難得一見——”
阿鬥還是知道他們今天的所為所謂是坑了蔣叁的,因此先一步找台階:“要不然你就坐到汪洋溢他們那邊去,多多換桌去敬酒了——”
他是要死嗎?汪洋溢旁邊不就是鐘昊?這幫人是保媒拉纖有瘾?
蔣叁剛想拒絕,就看到齊司帥已經拍上了臧涼肩膀,駕輕就熟,就跟當年一樣——
“你怎麼沒叫你老婆跟你一起來?”
這話簡直點燃了蔣叁的引線,于是立即拔腿,繞過圓桌,一屁股坐到了汪洋溢身邊。
“诶喲,我還當你慫了直接跑了呢,”汪洋溢不懷好意道,“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什麼場面挺不住?”
“滾,”蔣叁道,“别以為我回來是給你們面子,是我舍不得餐費錢。”
“這你别擔心,”汪洋溢笑,“餐費錢我們包了,今天就是做東,請你吃飯。”
臧涼低頭不知道跟齊司帥說些什麼,兩個人埋頭在笑,齊司帥的頭都要靠到臧涼肩膀上了。
蔣叁摔了筷子,全桌人吓了一跳。
“三奇,”阿鬥還以為她是在生程多多的氣,“吃完飯再說——”
“就是,”汪洋溢道,“又發什麼神經。”
“不好意思,”蔣叁禮貌朝他笑道,“對你的口臭過敏。”
鐘昊差點被涼蝦噎死,範伽奇連忙幫他拍背。
趁他咳嗽之際,臧涼終于問了齊司帥:“剛剛來的那個是誰?”
“蔣叁啊,”齊司帥捂嘴笑,“認不出來了吧,我也是,跟以前都不像一個人了——”
臧涼大駭,不自覺擡頭,卻正好看到鐘昊在給蔣叁包春卷。
蔣叁禮貌笑着,不知道在小聲說什麼,兩個人頭湊得很近,看上去跟多年前一樣。
他當然是聽不見的,蔣叁在說。
“别碰我東西,謝謝哈。”
這個結尾的哈實在是過于陰陽怪氣,具備一定程度的殺傷力,且因為用的是标準普通話,疏離之感超級加倍。
鐘昊面子上竟然都有點挂不住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汪洋溢看得有點不爽,想幫他說話。
“你給我閉嘴,”蔣叁沖他道,“别以為我坐在這裡是歲月靜好,實際上方便老娘站起來給你們左右各一耳光,我現在不打人是因為給其他人面子,你們再惹我,我就掀了桌子誰也别想好看。”
汪洋溢被她堵得有點難堪,卻不信她的魄力:“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不過看起來确實心情很差,怎麼說,多多結婚真讓你破防了?”
“汪洋溢,”蔣叁撩起了一邊的頭發,眼裡是震撼得難以置信,“你是不是腦積水影響智力發育了?我跟你們幾個很熟嗎?你們結婚拉屎關我屁事?我心情不好是因為要跟你們幾個爛人坐在一起,本來這飯就難吃,還得呼吸口臭的空氣。”
“我沒有口臭——”
“是了,”蔣叁漫不經心地劃拉着調羹,“一般口臭的人自己是不知道口臭的,就像狐臭的人自己不知道狐臭一樣。我建議你去醫院看看,不然幽門螺旋杆菌也是會害死人的。”
她擡眼散漫地繼續瞥他:“我研究過一點算命,看你面相,活不過三十歲。”
汪洋溢拍了桌子。
鐘昊按住了他:“給我點面子。”
“少在這裡裝大哥,”蔣叁頭也不擡,“一個個跟演電視劇似的,都在哪兒上班啊?國家大劇院嗎?”
“這人我是伺候不了了,”汪洋溢大聲道,“鐘昊,你自己犯賤去吧,跟抖M似的。”
然後一拍屁股走了。
對面的人沒聽清楚全過程,見他突然要走,都是莫名其妙。
範伽奇打着圓場:“他有事——”
蔣叁翻着白眼擡頭,正巧對上了臧涼疑惑的目光。
于是幾乎是下意識的鴕鳥反應,立即轉頭,卻不巧又跟鐘昊對上。
她是真想死啊。
“蔣叁,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話,”蔣叁立即擡手,“如你所見,我現在心情差得很,你最好閉嘴,不然我真的會打人。”
接着也不再理他,直接站起來擠到了範伽奇旁邊,硬是讓他們生生挪出了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