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電梯的時候蔣叁終于還是決定稍微緩和一下氣氛,同時了解一下臧涼的背景情況,不然等會兒臧家父母聊起來一問三不知直接露餡。
她注意到臧涼今天帶她來的這處好像是個新小區,于是好奇發問:“這好像不是我上次來的那家,上次那套房子是你自己住的?”
“嗯,”臧涼漫不經心回答,“之前是用作婚房的。”
蔣叁皺眉打量:“但這個小區也是新建的吧?你家這幾年在雲京買了兩套?實力這麼雄健?”
“我出了一部分,家裡也出了一部分,”臧涼摁住了到達的電梯,側身讓她先進,然後刷卡,末了又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很清楚我的經濟情況?”
蔣叁知道他說的是自己在全家面前給他解釋榕城工作的事,頓時有點氣短,隻能随口:“我亂猜的,以你的院校身家,還有平時做事的風格秉性,賺這個數應該也不難。”
臧涼對這個回答不知是否滿意,倘若蔣叁此刻敢擡頭,或許就能看到他勉強壓住的嘴角。
“倒也謝謝你這麼高看我,”他靠在了電梯扶手上,“也是勉強夠活。”
蔣叁不以為然,卻突然想到什麼:“你在榕城上班,婚房應該買在榕城啊?房價也應該差不了多少,幹嘛折返回來買在雲京?”
畢竟正常人的思維就是往上走,沒道理一方已經在省會立足了,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繼續在老家投資。
臧涼似乎不是很想過度解釋這個問題,隻随口回答:“因為她不想去榕城。”
蔣叁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她這個人就是賤嗖嗖的,雖然本質上她對别人的事沒有過多的興趣,但隻要感覺到對方不願意深談且她對激怒或者惹惱對方有興趣,她就會假裝毫無眼色地繼續深究下去。
“為什麼不想去?就算是雲京的編制,伴侶在榕城,未來調去的難度也不大吧?”
“她不想離父母和朋友太遠,”臧涼敷衍道,“而且她也不喜歡榕城。”
“所以你們是因為這個分手的?”蔣叁繼續不知死活,“接受不來異地?但你以前也不是沒談過。”
臧涼看了她一眼:“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分手還有别的。”
“都走到訂婚那步了,婚房都買了,到底什麼原因能直接崩盤啊。”蔣叁感慨。
電梯到了,叮的一聲打開了門。
臧涼率先一步跨了出去。
“因為她出軌。”
蔣叁無聲地驚掉了下巴。
“不是,”她趕忙跟上,“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麼癖好?怎麼老是跟愛出軌的人談?”
“你這是什麼問題,”臧涼有點生氣,“會出軌的人會把這幾個字印在腦門上嗎?”
蔣叁感慨:“但你前前後後被劈腿過挺多次了吧,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說你那個,幾代目,也是異地劈腿。不是我說你,一個人如果談一次被劈腿,我會同情,但接連談幾次都被劈腿,那就要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了,你是性冷淡還是性無能?或者是什麼心理疾病讓人覺得靠不住想要去尋找第二春?”
臧涼站住了,轉過身看她:“那照你的意思,一個人如果反複多次被人吃軟飯欺騙感情,那她又是什麼疾病?”
蔣叁回答得十分正義凜然:“我跟你情況不一樣,我的興趣就是扶貧,我的性癖就是窩囊廢,所以我無所謂男的吃我的軟飯。但你不一樣,你不是個簡簡單單的純愛戰士嗎?一心求着真愛的人卻總在愛情路上摔跤,你确實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臧涼有點想揍她。
蔣叁看着他這張逐漸發青的臉,終于意識到自己的發言或許有點過火,剛剛真是得意忘形了,忘記臧涼是個非常好面子且玻璃心的俗套男人,自己這麼大剌剌地戳破他的自尊心泡沫,絕對會造成二次傷害。
于是有點語塞,想着如何緩和一下準備道歉。
臧涼卻不理她,直接摁響了眼前的門鈴。
蔣叁還沒反應過來,他就這麼直接把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心。
灼熱滾燙的,帶着微微汗濕的。
熾熱,讓人難堪,以至于整個溫度都順着手臂往上,開始燒灼彼此的耳尖。
門開了,是一臉緊張的涼媽。
“诶呀,是三三吧,快進來換鞋——”
蔣叁強裝鎮定地問了聲好,同時偏頭跟臧涼小聲耳語:“什麼三三?!什麼稱呼!”
“我媽就這樣,喜歡叫疊詞,”臧涼非常淡定,“别跟我說話,我還在生氣。”
他還在生氣!
蔣叁大怒!這人性格原來就這樣嗎?
于是拽着自己的胳膊想要抽回手,卻被臧涼死死拉住。
“又要幹什麼?說好的事情又想反悔?”
臧涼以為她又想跑。
“換鞋,”蔣叁咬着牙沖他翻白眼,“大哥。”
臧涼這才松手。
飯桌上的臧家父母十分殷勤,甚至殷勤得有點過分了。
涼爸還稍微有點收斂,涼母則是完全暴露出了作為一個母親看到自家豬終于開始拱白菜了的迫切好奇。
不過蔣叁也是奇怪,臧涼這幾年分明也是戀愛沒少談,為什麼會對他帶個女人回來展現出這麼稀奇的樣子。莫不成這個家庭真的有坑?臧涼不會有什麼隐疾或者什麼病态傾向吧!
想着想着就開始自由的發散思維。臧涼似乎看出她心裡又開始有什麼新的嘀咕,于是不動聲色地給她碗裡夾了一塊肉。
蔣叁:“......”
“小蔣是做什麼工作的?”涼爸終于開口了,而且用的是典型的長輩問話開場模闆。
蔣叁放下碗筷假裝乖巧:“我是插畫師。”
這回換臧涼震驚了。
也是,他跟蔣叁最後的聯系就是大學畢業工作的第一年,當時蔣叁不知道是在哪裡當設計師,因為剛入職被人穿了小鞋大半夜蹲在馬桶上給他打電話,還嚴格要求他必須用普通話回答。
自顧自地大肆抱怨了一通關于工作和社會就是爛泥塘的發言。
當時臧涼還在跟前一任女友交往,半夜跟别的異性打電話本來就有點不合适,尤其蔣叁還屬于告白未遂這種。出于良心以及當時确實對她沒有什麼非分之想的理由,他隻解釋了一句自己正在去女友家的路上。
對面倒是很幹脆利落地直接挂斷了電話。臧涼想她大概又會再一次在酒醒之後百般後悔自己發了神經。
蔣叁注意到了臧涼的僵直,于是笑眯眯地轉頭趁他們沒注意,小聲道:“怎麼,我當不了插畫?”
“我隻是震撼于你真的當了插畫,”臧涼冷靜回應,“我甚至不知道你會畫畫。”
蔣叁哼了一聲:“我畫得好着呢。”
見涼母又看過來,臧涼在唇邊安靜地給她比了個噓。
蔣叁默默在内心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