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若留在老師家裡用了晚飯才打道回府,她并不害怕,拒絕了留宿邀請。
至于莊秋,她出了錢讓莊秋去外面自行解決晚飯,吃一餐豐富的足夠了。
老師家的晚飯是師娘做的,莊秋于他們隻是陌生人,即便上門也會給予熱情招待,可總歸不好,這點分寸感,禅若自然是要有的,免得雙方尴尬。
禅若回到家的時候七點了,天色昏暗 ,明月高懸。
然後碰上了在院子裡散步,可是伸長脖子出去,頻繁看有沒有人回來的段時。
聽到車聲音,他拄着拐杖 ,白日裡懶洋洋的康複,這會兒靈活地竄出去。
看見他,莊秋得到示意,在門前停下車來,禅若放下窗,就見段時歪頭看她,話裡有着抱怨,“你才舍得回來啊。”
“今天有事忙,晚了些。”禅若看了眼他的腳,“這才康複一天就已經不用坐輪椅,看來你的腳好很多了。”
“本來也沒什麼事。”段時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他的情況是真不嚴重,會坐輪椅表現得很嚴重,隻不過他想偷懶故意的。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聊。”禅若在外面轉一天,現在就想回去洗澡,雖然依舊幹淨,可總覺得聞到了身上的灰塵味,令她不太舒服。
“好吧。”段時有點失落,他還有不少話想說呢,不過禅若今天也确實忙,并不是故意敷衍他的,“你今天讓胡阿姨送過來的糕點很好吃,明天我也送給你,我們一起吃早餐啊。”
“如果你起得來的話。”禅若沒有拒絕。
“肯定可以的!”
……
洗漱好,吹幹頭發,禅若靠在床頭,手裡拿着一本書看,到了十點半準時入睡。
隻是半夜,她被鬧醒了,聞着熟悉的氣味,還有寬闊的懷抱,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禅若閉着眼睛,沒有被吵醒的生氣,隻是睡意還在困擾她。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靜谧溫馨氛圍流淌在卧室,令人安心。
禅若适應好了,她睜開眼睛,推開埋首在她頸窩親吻的腦袋,捧着淩炤的臉,借着月光,和他對視,看清彼此的臉。
禅若也看見了他的眼神,裝着訴說不完的思念,擔憂,還有自責,眸子也染上了一層晶瑩,是要壓抑不住的情緒,禅若撫上他的眉眼,“我還以為你趕上最快的飛機會是明天早上。”
她在跟淩炤說這件事時,就很明白,淩炤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
但,事情還是要說的。禅若并不喜歡用“我不希望他擔心”這種想法來增添困擾。
誰又知道郭冀在另一邊有沒有準備呢,有事立馬溝通,互相有個底,才能有所防備,而不是會被打得一個措手不及。
“我想你,想得受不了。”淩炤回來時已經洗過澡,把自己清理一遍了。
這會兒他才敢抱着禅若,而且是抱得很緊,将人扣在懷裡,撞入了禅若那“我都懂”的溫柔目光,淩炤的情緒直接崩潰,淚水順着眼角而下,高度的工作,眼底泛了青色,眼球還有疲倦血絲,可是現在都被淚水覆蓋,“對不起,讓你擔驚受怕了,是我的錯。”
沒人知道,他在看見禅若發來的消息時有多慌張害怕,他愛之珍之的人,卻因為他而受到了危險的威脅。
“這不是你的錯,并且,我也沒有害怕。”就知道會這樣,禅若擦掉他的淚水,認真的說,“你知道的,我沒必要為了安慰去撒謊騙你,所以你并不需要擔心。當然,後面的事也要由你擺平好。”
淩炤俯身,親了親她的肩膀,順着臉頰而上來到額頭,“不會再有下次了。”
“好。”禅若眨了眨眼,下一秒,就被淩炤用手覆蓋眼睛,而淩炤睡在她旁邊,再将她從身後抱着,親了親她的頭發,聞着心安的味道,他再次落淚。
“乖乖老婆,繼續睡吧,睡一覺起來,不愉快的事就會忘了。”淩炤輕輕拍着他,嘴裡低吟哄睡曲。
禅若的困意再次來襲,漸漸進入夢鄉。
這個姿勢,并不是淩炤最喜歡的睡覺姿勢,他更喜歡面對面的相擁而眠,隻要睜開眼睛,就能看見禅若。
可是現在,他不想讓禅若看見他一張陰森扭曲了的臉,冷漠的眼神。
精神病醫院,那地方,他熟得不能再熟了,還有不少“老朋友”在裡面,會幫他招待好即将進去的新朋友。
黑暗裡,淩炤勾起嘴角,目光泛着狠戾,陰森森的無聲笑了,恍若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