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把湯包好，遞給她：“雞湯每天都有的，剩的全都倒了，咱們都是熬新鮮的。”

“多謝了。”

雀兒捂着罐子，覺得自己像捧着一個暖手爐一樣，見楊秀還要給她包糕點，還沒來得及拒絕，懷裡就被一股腦塞滿了。

“多拿些罷，反正多了的還是會扔，看着也心疼，崔姑娘吃不完，也可以分給其他姑娘嘗嘗。”

“謝謝。”

雀兒抱着累成小山的東西，走動都分外小心。

“哎對了。”崔秀一拍手，又折返回去給她拿東西：“這還有幾包新鮮送過來的紅棗片，我看崔姑娘臉色有些蒼白，不如拿了這些去泡......唉，人呢？”

院内空蕩蕩的，明明方才還在門檻處等着的少女已然不見蹤影，楊秀出去四周看了一圈，疑惑道：“走這麼快的嗎。”

早上出的門，回去的時候都快晚上了，天色暗下來，寒風又在呼呼地吹。

好在快轉春，隻有些冬末料峭的冷。

她看了眼身上穿的襖子，挺遮風的，也保暖，美中不足的就是有點醜，也怪不得楊秀把她認成宮女，要是穿自己的常服出去，估計就該下跪行禮了。

冷宮離禦膳房不是很遠，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到。

中午沒來得及帶東西回去，這個點小團子肯定餓了，雀兒加快速度，到冷宮的時候卻發現門口沒人。

系統探出腦袋，賤兮兮道：“哦～今天沒來接你哎。”

雀兒彈了下它的腦門，心下也有些疑惑。

窗紙上透出細微的光亮，證明裡面還是有人的，雀兒敲了幾下門，沒人應聲。

等了一會兒，她推門進去，“吱呀”一聲響，動靜大了些，沉浸在書海中的謝歸南這才恍然擡頭。

可能是入了迷分不清現實和書中世界了，好半天，他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人是誰，激動地跑過去摟住她的腰。

“雀兒姐姐！”

盡管相處這麼久，每次離開再見面他都會很激動，仿佛是久别的家人相見，興奮的像隻熱情搖尾巴的小狗。

“在幹什麼？”雀兒摸摸他的頭。

最近柴火豐裕，連洗澡水都有的燒了，髒兮兮的小團子當天就把自己從頭到腳洗刷的幹幹淨淨，從黑團變成了白團。

他眉眼應該是随母親，舒展起來是柔和不帶攻擊性的，棱角下颚就多了些男子的淩厲，可能是太瘦了還沒長開，看不出來有哪點像老皇帝。

鼻梁高挺，嘴唇略薄，不笑的時候唇角也是勾着的，所以有時他擔心皺眉的時候雀兒會以為他在撒嬌，不少次理解錯他的意思。

昏黃燭光下再細瞧這張臉，看起來還怪俊俏。

雀兒把手上的東西一并放在桌上，先把那份雞湯拿出來給他，“一天沒吃飯了，有沒有很餓？”

“沒有。”

謝歸南雙手捧過罐湯，大眼睛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堆書，意猶未盡，“我找了些書在看，一時忘了時間。”

系統非常滿意這個回答，原地轉了幾個圈：“好孩子啊，這麼上進，将來肯定大有前途！”

桌上的蠟油化了許多，應該是天色昏暗的時候點的，雀兒掃過桌上放着的書，有一小半是已經看完了放在一邊的，另外一疊應該是從送來的箱子裡找出來的，還沒開始看。

“先吃飯吧。”雀兒招呼他坐下，“好學是好事，熬到太晚也不好，早點睡了明天再看吧。”

“對了。”

說到這兒，雀兒倒是想起一件正事，道：“要出宮的話......”

談到這個話題，謝歸南眼睛都亮了起來，滿臉期待。

“大概還要再過一個月了。”

雀兒輕點了下他的額頭，讓他不要高興的太早。

這才月頭，婉娘娘說下月初的時候會安排人送他們出去，畢竟月初光是出宮采購運送貨物都要個幾天，出宮的人流量大不會引起注意。

她本以為他聽到這兒大概會有些失落，去瞧他的表情，發現他隻是側頭靜靜看她，在對上她看過去的眼神後，迅速展開笑顔。

“好呀。”

謝歸南端着湯，沒動筷子，先把罐子裡的一些肉分出來夾到雀兒碗裡，又把罐子推近了些。

“姐姐喝湯。”

湯色清亮，湯面上飄着一點清油，看起來挺有食欲，雀兒也餓了一天，就着他的動作給自己倒了點。

她心中有心事，再好喝的湯也有些食之無味，餘光瞥見謝歸南直勾勾盯着她身前，低頭一看，原本領口上的小片血漬已經擴散到心口，沉到發黑的紅色看着有些滲人。

她之前都是側着坐的，左側血漬與暗色完全融合，看不出來。

這會兒和他說話，自然而然面對着他，再加上動作有些大，在光下就顯得格外明顯。

謝歸南面色逐漸凝重，那張臉上再沒了撒嬌的意味，似乎認出了這是什麼東西，湊近想去聞，又怕雀兒不願意，為難地看着她。

“血漬而已。”雀兒不動聲色地離遠些，“沒什麼大礙的。”

“是黑色的血。”

哪有血是黑色的，除非是中毒了。

不過見她似乎不願意，謝歸南也沒繼續糾結這件事，埋頭吃飯。

應該是翻篇了吧，雀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