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這幾天的心情很差。
先是劍道大會才開場一天,駐守璇雲仙宗的弟子便做出來了些膽大包天的錯事,惹得雲弄潮帶了諸何匆匆趕了回去。
諸何原本答應好了幫他對着黎明珠下手,但此事之處,便也隻說過幾天再聯系。
再是他的睡眠時間變得長短不定,走到路上都能莫名其妙地睡過去,甚至開始反複做有關前世的噩夢。
黎明珠的臉在夢中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每回大汗淋漓地蘇醒時,在夢中被刀尖反複劃過、血盡而亡的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
不知是不是錯覺,每次做完夢後,他都感覺自己比之前弱了一些。
當真是荒謬。
早知道,他就不該将希望寄托于秦肆和諸何,應該像前世那般,提早将那位大人喚出來以做商議。
那位大人為他制服的血霧,又衷心又勇猛。不比這兩人位高權重的白眼狼強上數十倍,利用完他就把他丢到一旁。
隻可惜,大約是試仙峰上靈氣太盛。他無論怎麼嘗試,都無法将那位大人呼喚出來。
一步錯,步步錯,鄭玄的心中更憤怒。
除了他以外,沒有人把他的命當做一回事!
所以,當他半夜睜眼時,看到站在他床頭的逐影時,滿腔的驚怒随着被摔碎一地的瓷器一并發洩了出來:
“回去告訴你們家主,我雖人輕言微,但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要是再不派人來幫我,就請你們另謀高就吧!”
床側穿着清涼的美人虛影晃動了一下,很快地鑽回了駐影石中去。
好不容易一個有美人相伴、還不做噩夢的夜晚就這樣被破壞了,鄭玄有些咬牙切齒。他當然知道這個完全效忠于秦肆的奴役脾氣陰毒、喜怒無常,但他此刻,的确顧不得那麼多了。
黎明珠一日不死,他心口上的那把劍便懸着一日,惶惶不得安生。
“我就是奉家主的命令來的。”
逐影開口,聲線如水井般平靜無波:“家主已經知曉了諸堂主的計劃,奈何諸堂主提前回到了璇雲仙宗,便派我來幫助你。”
鄭玄的怒火消了一些下去:“怎麼幫?”
“明日的黃昏時分,少主會将黎明珠帶去第七峰内秦家的地界中。到時候,我會将外部的結界也會一并準備好。你要殺她,就不要錯過這個機會,秦家會替你善後……”
逐影說着說着,聲音便逐漸帶上來一絲顫抖。深棕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泛起了一絲錯愕與驚恐交織的血紅,卻又很快地消退了下去。
沙啞的嗓音再次平靜下來:“怎麼樣,你意下如何?”
鄭玄沒有睡醒,雙手相叉一下又一下地摳着頭皮,并沒有注意到逐影方才的變化:“那就按照你說的做……不對。”
他狐疑地擡起了頭:“你們少主,知道這件事情嗎?”
秦肆是為秦倚白求藥才與他們合作的。逐影雖是秦肆的人,卻一直跟在秦倚白身邊保護他。
鄭玄生平最瞧不起這種養尊處優的少爺。被保護得太好,反而心慈手軟。萬一他知道了父親要做什麼,怕是會節外生枝。
“少主,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呢?”逐影停頓了一下,扯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這樣說好了,那我們明天就動手吧。”
他沒有給鄭玄什麼選擇的機會。
鄭玄也不想再将這件事拖下去了。他急迫地、極其渴望地、想要看到黎明珠的屍體。
*
“啊——”
一聲更加凄厲的尖叫聲後,黎歡近乎是哭着向着退去。
她勉強将青羽笛緊緊地攥在手上,似是要準備施法。但下一刻,青羽笛便在空中抛出了一個巨大的弧線後,落入了一旁的草叢中。
她的臉已有些發紫,雙手地在脖頸上胡亂地抓撓着,一串串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掉。
“救我!救我!”她在大腦中近乎絕望地對着那片霧狀的系統嘶吼着,哭喊着。
萬華之眼中,周身圍着一圈紅色描邊的透明巨蟒,正在一步步地用粗大的尾部纏上她的脖頸。
“你确定要用你攻略雲弄潮獲得的、僅有的五十點積分,換我幫你殺了這個東西嗎?”系統的語氣幾分嘲諷,幾分憐憫。
“我、我……”
黎歡心中叫苦不堪。
攻略他人或是完成一些額外的任務,确實可以用作交換系統物件的積分。但沒想到,這麼快就用出去了。
她今夜赴約,與秦倚白吃飯很是愉快。但沒想到才走出秦府,便遇到了這個東西。
透明的巨蟒。
這種變異的妖獸,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若不是她有萬華之眼,早就交代在這裡了。
她本以為秦倚白會來就她,在遇險的最初,就将雲訣陣早早地用掉了,想要叫人來救她。
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别說其他離得更遠的弟子了,便連秦倚白都壓根沒出現。
“有趣,此處被人封了結界,竟是專門壓制住雲訣陣的信号的。”系統當時的聲音很是興奮:“看起來,就是沖着你來的。”
沖着她來的,她得罪過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