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見這一行人皆是富貴面孔,立馬堆起笑容,又掀開其他樣式的點心請她品嘗。
孫媽媽一連試了幾樣,味道皆是好的,可不是她要找的口味。
但還是吩咐身後的丫頭付錢,各樣都買了些,又繼續往前頭的鋪子尋去。
丫頭自是瞧不上這些,她有些不解:“孫媽媽,這還不如咱們府上自己做的,再說,怎好給夫人用這種髒店子裡的東西?”
孫媽媽沒理會丫頭,她一路逛過來,瞧着這宛州城小人少,卻是個難得靜養的所在,隻可惜她們夫人來了這裡,還是成日家郁郁寡歡,近日愈發連食欲都大減了。
霍老爺瞧着這情形也是沒法兒,前些個日子寄了書信到邊關,隻盼将軍能許小公子回來,到時候或許能令夫人多寬慰寬慰。
孫媽媽一面走一面想着,便連有人叫她都沒聽到,還是身旁的丫環拉住了她,這才反應過來。
迎面一個抱着娃的年輕小婦人正朝她走過來,仔細一瞧,不正是當日在金鐘山與夫人偶遇的母女。
孫媽媽一時失了笑:“這位小娘子,我正要同你打聽一個事,當日你送我家夫人那果子,不知是哪家鋪子買的?”
甯氏笑與孫媽媽問好,然後道:“那是我們家撿着莊子上結的好的果子自己晾的,特意少放了些糖,雖不如鋪子裡的甜,也是好吃的。不知霍姐姐吃着覺得怎樣?若是愛吃,我家中還有的。”
孫媽媽心說難怪。
“哦,夫人倒是不怎麼愛零嘴兒,隻是我吃着有些意思,若娘子家有,賣些與我倒是使得。”
孫媽媽說的客氣,但甯氏又怎麼會收她錢,隻叫付媽回家去找劉氏取果子。
老鋪子還未将她的冰酥撈做好,一行人便跟她一塊兒等在老鋪子面前。
甯氏索性又叫多做了幾份,請孫媽媽一行人嘗嘗這小吃,另包了一份預備帶給霍三娘的。
跟随孫媽媽的丫環語氣有些生硬地想要拒絕:“娘子費心了,我們不慣吃這些東西。”
她本還要說些什麼,卻見孫媽媽開了那冰酥撈,竟是一小碗奶白似豆腐般的,上頭加了些花生芝麻和不知名的果幹碎,并無什麼奇特之處。
孫媽媽舀了一小勺子送入口中,還不待嚼一嚼,便捂住了嘴。
甯氏見狀,本以為是酥撈味道壞了,正準備要嘗一嘗,孫媽媽這才緩過勁來,吸着氣道:“這酥撈又酸又冰,我這牙着實受不住。”
原來是凍到牙了。
丫頭見孫媽媽不聽她勸,如今可是出醜了,她不由得轉過頭笑了一下。
誰知孫媽媽将酥撈推給她:“文霞,你替我吃了罷,莫要浪費娘子的好意。”
孫媽媽本也隻是想着買了甯氏家的果子完事,卻見甯氏行事周全,想着她家夫人。雖是贈這不入流的吃食,但也足見這平民婦人的一番心意。
丫頭文霞才不情願吃這些髒鋪子的東西,但見了孫媽媽的眼神,隻好硬着頭皮接過,将一整小碗酥撈吃幹淨了。
當下衆人直等付媽取了果子回來,雙方就是否收取銀錢你來我往多番相讓,看得小木車裡的五姑娘不甚耐煩,大大地歎了口氣。
待孫媽一行走了,甯氏有些怔怔的,若是今日遇到的是霍家姐姐,倒是可以借機将那玉佩歸還。
也不知三爺找接近重霖書院的門路找的如何了。
且說三爺蕭淮奕一大早牽了驢子出門,先是将自己屋中幾樣擺件拿給順子去當了,自己則去還清了買地的銀子。主仆二人又在城門口會面,一道朝着苦頭莊去了。
一路上看到有人家拖家帶口的,或挑或扛,或用獨輪木頭車拉着行李,似是要搬走的。
順子與一家人搭了話,才知道這些人是熬不住大旱,準備趁着還有些糧食在手,趕着去外地投親靠友。
主仆二人聽了一臉愁容,誰想那家人看了還安慰他們:“兩位爺家中若是有地不如也趁早賣了,趁這會子有些沒腦子的還隻管買地,我瞧着明年還是個大旱,到時候爛在手裡,更不值錢了。”
一席話噎得人沒了脾氣,蕭淮奕裝作沒有看到順子投來的尴尬眼神,咳嗽了一聲,打着驢子自顧朝前去了。
順子雖然心中犯愁,卻并沒有勸說自己的主子,一來地已然買了,要後悔藥也沒得吃。二來蕭家也不指着三爺這些荒地打糧吃飯,主子心中決策什麼,他隻管領了差事做去,橫豎這三年兩年的大旱,尚且餓不着他們一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