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奕尴尬的神情緩解下來,說道:“這事我們家太太也留意了,家裡琢磨添兩個看家護院的人手呢。”
陸掌櫃一臉誇張:“還琢磨呢?我們家年前就敲定了,自打你們家出了那事,我們老爺連學堂都不讓娃上了,生怕有個什麼閃失。”
蕭淮奕:.......
“對了,這...這不得立個字據借條啥的?”蕭淮奕指着銀子,便問邊收到了懷裡。
這二十兩也不是大數目,可從他借錢這用途來看,一時半會是還不上的,立了字據也好叫友人安心。
陸掌櫃卻是大手一揮,開了個玩笑:“我還怕你跑了不成,再說有三姨在呢,你跑了我自同她老人家說去。”
“可千萬别同我們太太提這事兒,左右一年半載的,我有了銀子還你就是。”蕭淮奕趕忙提醒陸掌櫃。
蕭三娘對他種地的态度就差明令他不許去莊子裡了,如今若知曉他為了此事還欠了外債,隻怕真要強行禁止了。
陸掌櫃是個悠閑的,他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他覺得蕭淮奕如今這麼折騰,大約還是因為年輕,總覺得自己能幹一番事業。
隻有等真的碰了壁了,才會曉得什麼日子是最舒服。
蕭淮奕借到了銀子,還不等他吩咐順子送到莊子上去,就改變了主意。
他先到集市上轉悠了一圈,那專門交易牲畜的巷子老遠就聞到一股難聞的味道,熏得人難受。
但他還是轉悠了好一會兒,聽着買賣交易的人讨價還價,心中漸漸捋出一個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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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苦頭莊蔔莊頭家不算寬敞的屋子裡,開了個熱鬧的大會。
這大會說小也小,畢竟沒有東家參與,且全莊子人加起來也就三十來口,除去孩子,真正議事的隻有十幾個人。
說大也大,這關系到全莊人今年一年的收入,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會了。
在地裡勞作了一天,吃過晚飯,早早都聚到了蔔莊頭家裡,等着看老莊頭那般鄭重其事的,到底要吩咐個什麼事情。
小孩子們趁着天還沒黑定,在曬糧的小廣場上三三兩兩地玩着。
隻有王丫頭一家還沒人到。
王丫頭一家住的地方挨着牛棚,她用牛棚邊上的鍘刀将草料細細鍘了,給幾頭牛都喂了料,又添了水。
回到家見王春還在不緊不慢地吃着湯泡粗糧,用他的話說,吃的越慢,湯泡得越久,碗裡的糧就變得越多。
王丫頭的娘年前在醫館裡紮了幾天銀針,又吃了草藥,如今精神頭比之前大好了,雖還是有礙行動,到底有力氣罵人了。
她瞧着王春的節奏,真是氣不打一出來,旁人都替他急死了,他還是那樣不緊不慢的。
“攤上你我真是造孽!”王丫頭的娘越是不能行動,瞧了王春的速度越是焦慮。
王丫頭也很無奈,出聲勸和:“行了娘,您老以後還要靠爹,攤上别人都不一定有這耐心伺候您。我先去莊頭家,爹您吃了飯趕緊過來。”
她娘見自家女兒那般利索懂事,心中又是寬慰又是難受。
難受女兒如今已經漸大,再過一兩年便得成家,可會有什麼人家能瞧上他們這樣的人家,願意做個上門女婿呢?
可若是把閨女嫁出去,他們老兩口将來可依靠誰去?
王丫頭不知爹娘有這麼多心事,她到了蔔莊頭家,天色已經很晚了,蔔莊頭門前聚集的莊戶們見了她又是抱怨又是催促:“就等你們家人了,怎麼這麼墨迹,耽誤别人工夫了知不知道?”
她剛想替自己老爹找個理由開脫了去,兩個大嬸拉了她就進屋,口中叫着蔔莊頭:“人齊了齊了,蔔叔有啥事快說吧。”
屋裡空間不大,中間一個小方桌上點着一盞昏黃的油燈,莊戶們各自帶了小闆凳,靠着牆邊圍坐起來。
蔔莊頭将旱煙收了起來,見王丫頭到了,也不等王春,便開始議事了。
“今兒把大夥兒叫來,是想問問誰家想養家禽牲口,東家給貼補了些銀子,有願意養的到我這裡報了名,把錢領了,趕明兒上集買去。”
大夥兒聽了一陣沉默。
他們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