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時微很讨厭和人同床共枕。
他過早獨立,經曆過許多不好的事情,不信任其他人,更不喜歡有人踏進自己的安全領地。住校時被分到靠近門的下鋪,他最煩有人随便往他床鋪上坐,床單被别人的屁股沾一下他都要拿酒精擦半天,恨不得直接拿去洗,更别提和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天的陽痿男一起睡覺了。
他和賀欽誰更嫌棄誰都說不定,可此刻卻不得不如此。
那邊,賀欽對謝時微略帶讨好的呼喚聲充耳不聞,不為所動。
謝時微心累地補充:“賀欽,我爸說了,咱們的日子過好,兩家合作才能好,要是結婚第一一天你就被扣上一個冷落我的帽子,對賀氏也不利,這婚你不就白結了嘛。”
“我保證隻是當着王叔的面做個樣子,等他走了,我立刻去影廳睡沙發床。”
賀欽長歎一口氣,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謝時微的話很有道理,就算這是以退為進的招數,他也不得不照做。他無奈地合上電腦,隻留下床頭邊一盞落地燈,走過到床邊,俯視謝時微:“我去影廳,你留下。”
“害你冬天摔進遊泳池,的确是我家的派對安保不周,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我會承擔照顧你的責任。”
謝時微受寵若驚,半天才吐出謝謝兩個字。
落地燈溫柔的昏黃光芒下,賀欽的冷臉少了鋒利,多了些人情味兒。
謝時微看着他,忽然有些同情。
長着絕世大帥哥的臉,身材也很有料,偏偏那個地方不中用,這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深刻的傷痕啊。賀欽對此還一無所知,等他回頭和白桉搞在一塊兒,濃情蜜意的時候發現自己不行,又會是多大的打擊啊。
謝時微陷入對那段壯陽藥文學的回憶之中,目光無意識地從賀欽臉上往下滑,順着上半身往下,一直滑到某個不可描述的位置。
謝時微看得特别認真,努力辨認布料之下隐約可見的部分,覺得這在正常狀态下也不算小,看來不是大小的問題,純粹是功能不行。他搖頭歎氣心道可惜,絲毫沒發現賀欽已經快要發火。
賀欽注意力很敏銳,隻往前走了兩步,就發現謝時微一雙眼不斷往下,最後在某個位置久久停留。眼神迷離,帶着一種奇怪的探究和一些他分辨不出的詭異情緒。
賀欽右眼接連三跳,拼命壓抑怒火,盡量平靜道:“謝時微,别看了。”
謝時微沉浸在同情中,沒聽見。
賀欽覺得太陽穴好像也開始跳了,怒道:“我說,你别看了!”
謝時微一激靈,反應過來賀欽在說什麼,尴尬感蔓延到腳趾,飛快鑽進被窩朝背對賀欽躺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在發呆而已,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賀欽忍無可忍地讓謝時微閉嘴,深呼吸三下,終是也掀開被子躺下了。
牆上的鐘表走到十一點整,房門被管家準時敲響:“少爺,我進來了?”
謝時微說了聲進來吧,遠程按開了密碼鎖。
王管家推開房門,探着脖子巡查了一番。窗簾拉了,香水味很淡,雜音沒有,就差床頭的燈沒關,還算湊活。他把謝時微的藥碗拿走,走到床邊,看着兩個人中間隔着的馬裡亞納海溝般的空隙,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賀先生,少爺睡覺喜歡抱着玩偶,這床上沒有,您就委屈些,讓他抱着您睡吧。”
謝時微阻攔:“王叔,我已經長大了,不喜歡抱着東西睡覺…”
王叔溺愛道:“行了,您上周還非要抱着大号粉紅豬才能睡着呢,在我面前就别矜持了。”
謝時微:“......"
他目光在賀欽和王管家之間遊走。賀欽閉着眼睛,看不出喜怒。王管家則是他不抱着賀欽就不走了的樣子。而謝時微現在快困死了,他需要早點睡覺。
沒辦法,謝時微窸窸窣窣地翻了個身,望向賀欽在睡衣下肌肉線條分明的身軀,心一橫滾過去,架起胳膊虛環住了賀欽的腰。害怕達不到管家嚴苛的标準,又往前湊,把腦袋枕在了賀欽的枕頭上。
從王管家的角度看,謝時微的臉已經埋在賀欽肩頭,他貼心道:“不錯,就這麼睡吧,少爺現在身體弱,太刺激的事情您就别想了,賀先生更是想都不要想,一切都等少爺身子養好再說。”
賀欽忍受着謝時微靠近就已經夠反胃了,聽見這話,恨不得把這唠叨老頭和謝時微一起扔出去。
謝時微也很尴尬,但尴尬中還有一絲絲小心跳和小害羞。他偷瞄賀欽,這人眉心微微擰着,腰腹繃起,很戒備的狀态,他們倆雖說沒有完全緊靠,但他手指隔着一層綢質睡衣貼在賀欽勁瘦有力的腰上,已經發燙,臉龐也不受控制地有些熱意。
天知道這是謝時微兩輩子以來第一次離男人這麼近,還是這種賀欽這種外表條件拉滿的頂級男人,有點害羞也是理所應當。
王管家交代完,再次檢查房間衛生,發現桌子髒了,拿除塵布擦了五個來回,又看見窗台的綠植有點蔫,拎起噴水壺噴了六下,遲遲沒有離開。逐漸,謝時微懸空架起的的手臂逐漸酸痛,微微顫抖起來。
賀欽感覺到謝時微的胳膊在顫顫巍巍地抖,被王管家煩得不行,眼一閉,開口:“王管家,時微困了,我要關燈了,你先出去吧。”
謝時微心頭一癢。
賀欽用低沉有磁性的聲線喊他時微,顯得很親昵,雖然虛情假意,卻實在蠱惑人心。
王管家哎呦了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操心慣了,打擾二位休息了,我現在就走!” 他關了落地燈,笑起來三角眼眯成窄縫,“明早到點我來送藥,到時候見啊少爺。”
房間漆黑一片,謝時微裝作迷糊地哼唧了兩聲,心說好走不送拜拜了您嘞。
房門開啟又關閉,王管家的身影總算消失。
謝時微迅速抽回手,反方向滾回床邊的安全區域,揉了揉酸痛僵硬的手臂:“王叔走了,我們不用再躺一起了。”
賀欽重新打開燈,眯起眼睛審視謝時微,伸手比了一個數字二,惜字如金:“這是幾?”
謝時微猶豫着說:“二?”
“二加二等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