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劉召的驚呼,劉波驟然清醒,連忙松開卡着兒子雙肩的手。
看到劉召疼出的眼淚,他又是愧疚又是自責,抱着兒子就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劉召,是爸爸不好,是你爸爸弄疼你了,對不起……”
劉波的心情低落的很突然,劉召見此情景,哪裡還管得着肩膀上的疼痛,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就将劉波的腦袋攬進了懷裡,安慰他。
“爸爸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你沒有錯的,隻是病了才會控制不住自己,不要怪自己,我不怪你,你也沒錯。”
劉波低落的情緒來的快,消失的也很快,劉召還沒安慰一會兒,就見劉波突然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劉召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劉波,有點懵,問他:“爸,你穿衣服做什麼?”
“去醫院兒!”劉波回答的幹脆,神情也是格外的認真。
劉召問:“去醫院做什麼?”
“看邵玉銘啊!”劉波說的很自然,沒覺得有一點兒的不對。
這下子差點把劉召整不會了。
劉召從床頭櫃上拿起劉波的手機,給他看時間:“爸,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淩晨2:48分。
劉波:……
劉波提褲子的手頓住了,眼神變得有點飄忽。
劉召趕忙下床,将劉波推回了床邊,劉波的腿碰到床闆,膝蓋打彎就坐回了床上。
劉召勸他:“你看,現在天還沒亮,你就算是到了醫院人家也還在睡覺。你不如明天天亮的時候再去。”
劉召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正是人們熟睡的時間點,他這個時候過去的确有點不太合适。
可是……
這會兒,劉波這段時間消失的記憶都已經回來了,這兩天以來與邵玉銘相處的點點滴滴的片段,都清楚明了的在他的腦子裡不停的播放。
想見邵玉銘的心,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劉波從床闆上忽然站起了身,堅定的說:“我要去醫院!”
劉召:……
得,白說!
饒是劉召費盡口舌,最終也沒說動劉波想要離家的決心。
後來劉召說的口幹舌燥,也說煩了,兩手一抱,往床上一攤。
“要去你就自己去,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劉召有點賭氣的說。
他爸果然說話不算數,說好他最重要的,結果呢……
為了一個“野男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就在這裡可着勁的折騰他。
明明上半夜還抱着他寶貝寶貝的熱乎着叫,結果下半夜說變臉就變臉。
果然大人都喜歡騙小孩子。
“你真不去?”
劉波這話問的嚴肅,大有一副你不去我就自己去的架勢。
劉召也擺爛了:“不去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這麼大的雨,往哪裡去!”
反正今天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劉召打定了主意,定要做老爸心中無人可取的存在。
邵什麼銘的,就讓他一邊玩兒去吧!!
劉召的算盤打的啪啪響,認定了自己在劉波的心中是最重要的,他不去,他爸定然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将他丢在家裡不顧。
像是為了驗證劉召的話,頭頂上方,随着劉召話音的落下,一個響亮的雷聲便劈了下來。
連閃電都延遲了兩秒才在穹頂亮起,把點着燈的房間都照的閃了一下。
閃電過後,又緊跟着一聲“咔嚓”的驚雷劈下。
窗外是天雷滾滾的雨幕,房間内是賭氣的劉召,縱使此刻胸腔中的心髒跳的在如何熱烈,劉波也無法再說出一句要走的話。
他的堅持到底是敗在了劉召的悶氣中,眼睫輕顫,心情失落的留在了這間散發着溫暖光線的房間中。
父子兩人又窩回了被子裡。
可這回,無論劉波怎麼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他都難以入睡。
心中像是住了一個小人,小人拿着一把長着柔軟毛峰的筆,在他的心尖上不停的騷擾着。
而那個小人的名字叫——邵玉銘。
就這麼睜着眼睛,劉波盯着頭頂上的電燈泡熬到了天亮。
見劉波不睡,劉召也不敢睡,怕劉波趁着他睡着的時候,偷偷的溜出門。
他倒不是非要在劉波的心中争個第一,隻是劉波現在的精神狀态極其不穩定,就這麼開車出去,也不曉得是出去找人,還是出去找事。
外面還那麼大的風,那麼大的雨,還那麼大的雷……
多不安全。
怎麼也要等到明天天亮再說。
就這樣,父子兩人就這麼躺在各自的位置上,各自假寐,都以為對方睡着了。
實際上,是各自躺着一動不動的怕吵醒對方,眼睛一個比一個睜的大的,又都怕自己睡着了。
一個守着對方怕他連夜跑了路上不安全,一個急等着天亮快一些,好早點正大光明的去見“老相好”。
就這樣熬着熬着,也不知道是誰的眼皮先合上的,熬了幾個小時的粗重呼吸聲,就這麼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合着窗外漸小的雨聲,綿延不斷的流轉在空曠的房間中。
醫院中。
邵玉銘失眠了。
他睜着一雙熬紅了的眼睛還在枯等劉波的到來。
他從太陽升起的清晨,等到了太陽落幕的傍晚;從月亮升起的涼風,等到了月下中天的孤寒。
他就這麼一直的等,待在房間中哪裡也沒有去,生怕錯過了那人的到來。
眼前的木門仿佛都要被他盯穿了一個洞。
渴望,門外就站着那個人。
明明說好,第二天就來找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