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們這種家庭連個孩子也沒有,現在不努力賺錢,老了以後靠什麼。
仗着年長的身份,保姆阿姨難免有點過來人的口氣對滕子銳說:“滕先生,要我說啊,這家裡還是要有一個孩子,熱熱鬧鬧的,才有家的味道……”
情緒敏感的時候最聽不得别人議論與自己有關的事,保姆阿姨僅一句話就讓滕子銳紅了眼睛。
孩子孩子,他又不是女的,哪裡去變一個孩子回來!
這大概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憤然怒起,揮臂掃落桌子上的碟碟碗碗,對着阿姨毫不客氣的爆喝道:“滾!”
保姆阿姨被吓了一跳,但也沒有過多的害怕。
說實話,滕子銳這幅崩潰的樣子這幾年她也見過了不少次,都快免疫了。
悻悻的出門後,保姆阿姨掏出手機給她的另一個雇主彙報情況。
整棟房子空蕩蕩,明亮燈火照亮滿地狼藉,強烈的憤怒湧上滕子銳心頭,像是有火在燒,不留餘地的燃燒着他的理智。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的不把他當一回事!
說好會一輩子陪他的,說好絕不會讓他傷心的……
他不甘的呢喃着,循環往複着一句話,起先聲音還在嘴邊打轉。
可越是重複,他的聲音就越是控制不住的變大,直至徹底的崩潰尖聲怒吼。
失去理智的瘋狂捶打踢踹每一個礙眼的地方,沒有所謂的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動作狂風暴雨式的宣洩過後,滕子銳筋疲力竭的癱坐在地上,麻木的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
手機就掉落在不遠處的地上,他眼睛先是死死的盯着,目不轉睛,眼中似乎暗含期待。
一時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隻手機就是那樣靜靜的躺着。
或許是壞了呢!
咬咬牙,滕子銳不死心的爬過去,将手機死死的攥在手裡。
可試試不如他所願,在手機被撿起的那一刻,便發出了瑩亮的光,照亮了完好無損的手機屏幕。
面容解鎖功能在掃描到滕子銳那張充滿茫然的臉時,陡然打開,屏幕界面正停留在結束通話的頁面。
正是先前他喊邵玉銘回家吃晚飯,打過去的那通電話。
顫抖的手指按下去,等待接聽的聲音“嘟嘟”的響起,就在滕子銳等得絕望時,電話那邊的人接了。
“小銳!”
“阿銘……”一開口滕子銳就感覺委屈的不行,嗓子梗的厲害,憋的他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小銳,是哪裡不舒服嗎?”電話那邊的人似是聽出了他話裡的不對,問道。
滕子銳張張嘴,好想說:阿銘,我想你了,我好難受,你回來陪陪我好不好!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是真的很忙,接電話的功夫,就聽到了旁邊的人好幾次催促快一點。
聽到電話那邊的動靜,滕子銳就越發的着急,好似被催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一樣。
他向來是一個急脾氣,越是着急的想說話,嗓子就越是梗的發痛,冒不出一個音節。
大約是他這邊久久沒有人說話,就讓電話那端的人以為他又在鬧脾氣,于是好言好語的勸說道。
“小銳别鬧,今天晚上的飯局真的很重要……”說到這裡,電話裡的男聲又放軟了語氣:“今天是我不對,晚上你早點睡,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賠罪,好不好?”
滕子銳:“……”
隻是不等滕子銳給出反應,電話那端的人就又說了幾句好話後,就自己挂斷了。
一瞬間,滕子銳心中那根緊繃的弦好似斷了,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竟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滕子銳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故意設置的電音混響的DJ來電鈴聲,平時的時候他喜歡的不得了,此刻從冰冷的地闆上醒來的他,隻覺得格外的吵鬧刺耳。
滕子銳抱有最後一絲期望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号碼,終是失望的嗤笑了一聲自己的自作多情。
不過他還是将這串沒有備注的來電,接了起來。
“子銳哥。”電話不過剛剛接起,充滿活力的男人便在耳邊清脆的響起。
聽到這聲音,滕子銳的聲音都放松了些許。
“什麼事?”他有氣無力的問。
“哥哥,你都好久沒有來看我了。”那邊的男人語調輕輕柔柔的說。
滕子銳陳述的道:“我們結束了。”
電話那端有短暫的靜默,不久後滕子銳的耳裡就聽到了男人低低的抽泣聲:“可是我想你了呀,哥哥!”
“呵!”不知道為什麼,聽見男人的話,滕子銳突然就冷笑了一下:“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哥哥,我,我想你了。”
電話那端的男人顯然是被滕子銳忽然變冷的語調吓了一下,說話有些磕巴的又說了一遍。
“呵呵呵……”
突然,滕子銳就笑開了,趴在地上不能自己。
心中莫名的開心。
就像是在冰河中掙紮快要沉下去時,橫叉叉的伸過來了一截樹枝,将他又拉了出來。
滕子銳止住笑容,問:“你在哪?”
男人:“在,在家。”
“我現在去找你。”滕子銳說。
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瞬間變得欣喜:“好,哥那我等你。”
挂了電話後,滕子銳甚至有些報複的想:你看,你不心疼我,這個世界上,總有人願意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