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想法很快成型,江楓也迅速收回自己盯着溫予酒看的視線,從抽屜找出自己早已寫完的試卷,全部塞給旁邊的溫予酒。
原本還在思考步驟,視野一下子被四、五張卷子占據,溫予酒隻能抽出心神,朝他的同桌看去:“寫完了?”
他當時找題的時候,着重是往難題的方向去勾選,本意是想讓江楓繼續提升做題能力,所以一部分都是曆年高考得分率較低的題目。
沒想到對方能在五天内全部做完,并且交到自己手裡。
“嗯,”江楓在桌上的書山翻找幾天前才從書店買回來的輔導資料,終于看到那抹顯眼的黃色,從一大堆必修書裡抽出來,這才又看回溫予酒,“接下來有空繼續教我了?”
雖然他的補習老師不在的這幾日,他也在認真聽課,但學校進度對比補習進度還是要快很多,大部分内容對江楓來說仍舊生澀。
他這才去買之前從來沒有看過一眼的輔導書。
從筆筒裡抽出一支紅筆,溫予酒低頭對照答案幫他核對,聽到江楓的話順着說:“期考前的晚自習我都不上了,可以空出時間教你,平常有不會的直接問我。”
江楓用筆頭一下又一下敲着翻開的書頁:“上課的時候也行?”
彼此的不對盤早在接觸中散去的差不多,江楓問出這句也隻是下意識蹦出的話,出口後自己也一愣。
然後在心底發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溫予酒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筆尖卻沒打算給握筆的人面子,在紙上暈出一個墨點。
他擡眸瞥了一眼旁邊在心底偷樂的江楓:“你要是想的話,可以。”
笑意戛然而止,江楓微微瞪大了眼。
蹦出那句話,是因為之前他常常利用上課時間,去寫溫予酒給他圈出的題目。
對方沒有因為他重新撿起書本,而刻意降低題目的難度,反而很多都是偏難但仍落在知識範圍的題。
江楓剛開始跟不上他的速度,又懶得聽課,索性在課上完成自己的小竈作業,遇到想不通的就湊近自己的同桌,問他接下來應該怎麼寫。
但一次都沒有得到溫予酒的回應。
男孩子脊背挺得很直,一手壓着書頁,另一隻手轉着水筆,聽到江楓的呼喚也隻是施舍了一個眼神,但沒有開口。
無論江楓怎麼喊他也不出聲,看了他兩眼又移回課堂上,完全沒有要在課上開小差幫忙的打算。
江楓問出這句話,就是因為當時問問題,怎麼也得不到溫予酒的回應,這才起了個壞心眼。
卻沒有想到對方會同意他的行為。
他不大相信:“真的?”
“嗯,”溫予酒把批改完的試卷遞還回去,他沒有在這個話題停留的打算,等江楓把試卷接過去放到桌上,又用筆頭指上其中一道題,“這裡,你的思路錯了。”
還沒來得及思考溫予酒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江楓就直接被拽進題目講解裡。
直到接近放學,江楓都還在跟做錯的題目較勁。
他正糾結化學的填空題,旁邊溫予酒已經收拾好了桌面,喊了他一聲:“江楓。”
正思考到一半,江楓死抓着差點被喊走的思路,沒擡頭:“怎麼了?”
溫予酒看得出來對方的苦惱,卻沒打算出聲幫忙,而是問了别的問題:“周末,還是去你家嗎?”
“行。”江楓巴不得休息日多睡一會兒,立馬答應下來。
他剛應完,轉念一想,“你家離得很近?”
溫予酒:“還行。”
“哦,”江楓點點頭,“辛苦溫老師。”
這頭兩個人還在計劃周末的補習,那頭何念念思考了一下午,仍舊沒有放棄要把江楓哄騙去當帶隊的念頭。
十中校運會一直是自由開幕式,入場由班級自行定下主題,用學校給出的經費租賃服裝。
她從高一分文理和江楓同班,就盯上了她楓哥的臉。
男孩子除了和高年級打架、以及與家庭争吵在校内出名,更加擁有記憶點的是極其受女孩子歡迎的長相,但由于冷氣場太過強大,升上高三依舊沒有人敢向對方表白。
能和對方認識并且搭上話,也是依靠許陽和吳越祺,經過半學期的接觸,才終于湊成他們如今的四人組。
何念念平日追星,在校用不了手機的時候,全靠江楓和許陽的顔值慰藉自己。
她剛開始并不喜歡十中,中考發揮失常才導緻志願滑檔,沒想到入學沒多久,就發現學校裡有兩個好看的男孩子。
好看到讓作為顔控的她都沒了上學的怨氣。
一模結束,唐德把她和劉冉分到了一桌,旁邊的女生見她收一下就停一下,忍不住問:“念念,你想什麼呢?”
何念念倏地轉頭看她,眼睛閃閃發亮:“冉冉,你覺得江楓當我們校運會的帶隊怎麼樣?”
劉冉被她突然的激動吓了一跳,半晌點點頭:“挺好的啊,不過……他不一定會答應吧?”
她們之間的聊天完全沒在意音量大小,何況已經到了放學時間,後桌的女生也聽去一大半,感興趣的湊上前:“念念,校運會你想找江楓當帶隊啊?”
“嗯!”何念念猛點頭,“都高中最後一次運動會了,搞點大的!”
“好呀,”女孩子是當時票選出來的文娛委員,也被她帶的興奮起來,“考試完我們就可以着重排隊形了,順便把主題定下來。”
她們商量的時候,江楓正背着書包和許陽一起往吃飯的地方走。
許陽正在手機翻看目的飯館的菜單,發覺江楓突然停下來打了個激靈。
他問:“冷到了?”
“不是,”江楓把外套拉鍊又往上拉了拉,皺着眉歪了一下腦袋,思考自己方才怎麼會突然湧起一股惡寒,但怎麼想也找不到源頭,“……我明天多穿點吧。”
第二天,江楓比平常晚了點到教室,剛走進前門就看到何念念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看上去精神很好。
他不明所以:“大早上看着我幹什麼?”
何念念雙手撐着臉,笑嘻嘻道:“楓哥早。”
江楓:“……早。”
他以前沒見何念念早上這麼有精神過,一般都是一副學校什麼時候能倒閉的模樣。
江楓看了一眼右邊的窗戶。
沒見到太陽。
他和溫予酒的座位打從摸底考就沒再變動過,一直是靠窗的最後一排,唐德問過他們要不要适當換一下位置,江楓拒絕了。
溫予酒對位置也沒有太大需求,反正在哪裡都是學習,無所謂坐在哪兒。
所以他們至今都在角落的位置。
江楓把書包放下,問旁邊正在拆吸管包裝的溫予酒:“何念念昨晚有沒有什麼不對勁?”
昨天女生才來找過他,讓他去當校運會的帶隊,被他拒絕也不氣餒,但今天的突然問候,對江楓來說更加反常。
溫予酒把拆下來的塑料包裝放進垃圾盒裡,聽到江楓的問題,很是誠懇地反問:“何念念是誰?”
江楓:“?”
溫予酒:“?”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江楓向他指了一下坐在前幾排,正和同桌說話的何念念:“就是那個女生。”
溫予酒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好一會兒搖頭:“沒有。”
“是嗎?”江楓不太信女孩子沒有反常的地方,但一時半會兒确實看不太出來。
溫予酒問他:“怎麼了?”
“沒事。”江楓搖頭。
終于确定何念念反常,是江楓第五次發現女孩子時不時就偷偷扭頭看一眼自己,像是在确認自己是不是還留在座位上。
一上午都是主科,江楓的英語成績沒有語文穩定,也沒有要開小差和逃課的打算。
他坐在最後一排,很明顯能發現何念念頻頻回頭,每回頭幾次就和同桌說一次話。
直到江楓瞥了她一眼,才終于收斂。
他晚上沒休息好,看得出來何念念要在大課間找自己,索性臨近下課就開始趴桌子二次裝死。
溫予酒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何念念果然一下課就沖到江楓座位旁邊,文理分科和江楓同班,她就想讓人去當帶隊,奈何勸說許久也沒能成功讓男孩子松口。如今是最後一年,何念念怎麼也要把江少抓出來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