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完後思索一瞬:“所以是很難纏的敵人了?”
古别看起來也不是很高興,愁眉不展。
“養一個傀儡很耗費精力的,血液與陪伴缺一不可。”
傀儡術在持星閣被稱之為“了解即可的廢物術法”,畢竟現如今世界和平安穩,他們不需要用血操縱死屍來為自己戰鬥。
所以到底是哪一個有實力又腦子有病的人,費盡心機在法治社會下搞了一具屍體用血招聘打手?
*
出發去墳冢前,楚秦遇詢問了春柳要不要一起去墳冢幫忙修複大陣。
并且古别要實驗自己新制造的陣法,如果有意外出現春柳還可以幫襯一二。
然而之前還比較積極的貓貓忽然翻臉擺爛,無論二人如何勸說誘惑都鐵了心的不走。
楚秦遇準備好了在郊外待幾天之久,親自開車帶着古别出發了。
“那天師兄回來後,你們聊了什麼?”
怎麼感覺……你們兩個忽然都不一樣了。
古别坐在副駕駛,被安全帶抱着,像個乖寶寶一樣兩手揣着。
“師兄告訴我自創陣法的關竅,讓我多試一試,多多練習。”
自從任務結束那天,離開楚文山家度過兩人各自輾轉的夜晚後,他們之間似乎被套上了一層膜。
輕飄飄一層,卻刀劃不破水火為難。
雖然依舊同行不分離,古别卻總覺得他心中驚慌失措,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了一樣,心中總是酸澀。
引導者的笑和親近依舊有,卻不像之前一般,他們親密無間的感覺。
古别很不适應,像是一朵被照料很好的花突然失去了其中關鍵的肥料,看起來還不錯,實際上已經出現了虧空,即将就要萎靡了。
楚秦遇溫聲問:“那這次出來關于陣法的練習,你覺得成功的幾率大嗎?”
車子離開市區,輪胎攆在地面上與沙石奏響的聲音清晰傳到兩人耳邊。
古别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如果我說成功幾率不高,我們是不是就要打道回府了?”
楚秦遇一愣。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這幾天一直都是如此挑不出毛病的溫和,像一團觸摸到又會輕易散開的霧。
楚秦遇輕聲笑:“我是你的引導者,我會陪着你做你需要做的事情。”
古别忽然覺得胸腔有些悶堵。
他形容不上來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隻覺得胸口憋悶,情緒要從眼睛裡淌下來。
“可是引導者不會像你現在這樣……”
“什麼?”
古别嘟囔的聲音又委屈又小聲,楚秦遇還在專心盯着面前的路,沒有聽完整。
隻隐約聽到了引導者如何如何。
“為什麼我們不像之前那樣子了?”
車廂内安安靜靜,隻剩下了兩側飛奔的風。
楚秦遇笑:“什麼樣子?”
像是那個口子因為古别的開口出現了一點點破開的可能。
古别想立刻出手撕開,現實卻是他隻能着急,又形容不來。
他磕磕巴巴憋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可憐見的:“就是之前那樣子啊……”
像之前那樣子,我們之間心意相通,透過你的眼睛我就能看到你的心。
但是現在,楚秦遇把眼睛這一扇窗戶關上了。
古别沒有入口了。
聽着男生委屈的控訴,楚秦遇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幼稚的孩童,像一個承擔不起責任的懦夫。
結果既然注定,那又何必糾結過程。
楚秦遇洞悉了自己心中的情緒,清掃幹淨了心中的屋。
古别悶頭悶腦不高興的時候,忽然聽到引導者輕聲地笑。
隻是很輕的幾聲,古别偷悄悄看去。
引導者依舊在專心開車,那幾聲從喉嚨裡散出來的悶聲像是他耳朵的錯覺,但是他唇角的弧度是真的。
于是他聽到引導者問:“之前還沒有仔細問過,當時上山幹了什麼?能被内陣追殺成那副樣子。”
古别隻覺得腦門上天雷滾滾,全都湧成了一句話:完辣,都想起來辣。
正在開車的人即使不專心也感受到了,身邊的人像一隻倉鼠一樣左翻右鑽,最後憋出來一句:“我拿小鏟子比劃墳墓和它講條件,沒講成被變本加厲揍了……”
你甚至從天而降,和我一起挨揍……
古别悶着腦袋想,上天入地他再沒有一個對不起的人。
唯獨他的引導者。
楚秦遇想起當時自己忽然半空降落,古别一副呆傻樣子沖上去把自己一把抱住。
明明他那麼瘦,卻有着無窮的力氣一般。
下一瞬就把自己甩開安置好,擋在自己身前和陣靈戰鬥。
大把大把的符箓就那麼撒了出去,楚秦遇卻隻記得古别堅毅的眼神。
他随意問:“第一次見我是什麼感覺?”
旁邊的倉鼠甚至都沒有回憶這個過程,直白道:“長得好好看。”
楚秦遇有點想笑。
他循循善誘:“隻有這麼一點點想法嗎?”
古别再次悶頭:“真的很好看,像是下凡的仙女一樣……你是我見過最最好看的人了。”
想一個蠢笨的海濑,傾盡一切也隻有那幾顆反反複複的小石頭。
笨拙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