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找我嗎?”
瞿悅然鑽過兩人之間的空隙,趴到窗台邊,伸長了脖子,沖着懸停在隔壁窗前的帕萊蒙招了招手。
可惜小海神看不見,而瞿悅然似乎也不是非要引起他的注意,隻是失落地歎了一口氣,胳膊撐在窗沿,雙手托着臉向外看。
她分明和白天長得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
周身萦繞着一種不屬于活人的氣息,連嗓音都染上一絲詭異,變得尖細而嬌媚,興許這才是原本屬于海妖的聲線。
那麼,觀景台邊伫立的背影,又是誰呢?
殷浔摸了摸胳膊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默默挪到謝浮玉身邊。
視線掃過半開的房門,謝浮玉心中隐隐産生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還沒來得及驗證,便見瞿悅然忽然轉身。
她動作輕盈地撐住窗沿,坐到了窗台上,月光倏然被她的身影截斷。
“我們早該這樣面對面地談一談。”瞿悅然翹起二郎腿,居高臨下地掃視過兩人,“可惜你們總是不上套,我隻好找了别人。”
“今晚看見門牌号的時候,我還反複确認了幾遍呢。”
說到這裡,她好像有些不高興,煩悶地搓了搓臉:“你們破壞了我的計劃,還想拿走來自深海的寶物,想想真是不甘心呢。”
“深海的寶物?”殷浔莫名。
“啧,沒見過世面的人類。”瞿悅然擡起一隻手,隔空輕輕一點,一抹幽微的光芒從她手指上緩緩分離出來,逐漸放大,飄到兩人面前。
“塔斯亞爾的瑰寶,罕見的戴蒙德之心,你們看到的這顆,是我僅有的存貨了。”她語氣低落,似乎很是不舍,但話鋒一轉,瞿悅然笑着晃了晃腿,說,“可是如果你們不小心死掉,它就又歸我了。”
謝浮玉:“......”好好好,都擱這兒玩諧音梗是吧?戴蒙德之心,當他沒背過單詞?
“實在舍不得的話,你可以把鑽、戴蒙德之心收回去。”他捏了捏眉心。
“不行哦~”瞿悅然搖頭,“從你們推開窗戶的那一刻起,交易就已經開始啦——”
“現在,請收下我的賞金,盡力取得黎知由的寶麗來,并于24小時内交給我吧。”
說着,作為獎勵的鑽石慢慢下墜,等候接任務的人收取。
這顆鑽石個頭很大,目測超過四百克拉,許是注意到謝浮玉的目光,竟然搖搖晃晃地奔着他下落。
可惜,兩人想要的并不是鑽石。
謝浮玉眨了眨眼,反應極快地用左手握住右手,掌心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沒留下多餘的空間。
緩慢移動的鑽石出現了一瞬的卡殼,随後一個大拐彎,繞到了殷浔手邊。
殷浔有樣學樣,雙手合十。
戴蒙德之心:“......”
“你們不願意收下它嗎?”瞿悅然不解,她好像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以往島上的那些人一聽說塔斯亞爾和戴蒙德之心,便會露出貪婪的神色,新來的這批人類也未能幸免。
她本以為,昨晚挑選的合作對象之一已經足夠難纏,沒想到眼前這兩個更是棘手。
果然聰明人不好糊弄,瞿悅然眼珠一轉,勾了勾手指,先将寶石收了回來。
“拒絕交易可不是禮貌的行為。”她打了個響指,外面的歌聲戛然而止。
瞿悅然從窗台上跳下來,束在腦後的低馬尾被風吹散,長發漸漸延伸向地面。寬大的翅膀自肩後顯現,頂端抵住了房頂,完全張開時,恰好遮住了打開的窗戶。
氣勢上具備了唬人的效果,盡管被吓唬的對象,仍舊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嘻嘻哈哈。
瞿悅然目光陰鸷,盯着他們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兒。
嬉皮笑臉的那個最先沉不住氣,指着她的翅膀說:“收收,擋光了。”
瞿悅然:“......”
唰——
她恢複了人類的模樣,癟癟嘴:“沒意思,你們怎麼不害怕?”
那當然是因為兩人看出來,面前的海妖是隻紙老虎。如果她真的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又豈會在這裡和他們廢話?
無論是用鑰匙打開房門,還是威逼利誘以驅使他們為自己辦事,稍加推測便能聯想到海妖能力受限。
“我很怕的。”謝浮玉面不改色,反問道,“你沒看出來嗎?”
瞿悅然“嘁”了一聲,罵他虛僞,頓了兩秒,不情不願地攤着手問:“說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怎樣才肯答應下這樁交易?”
終于等到了這句話,殷浔沉眸道:“我們要黎知由的伸縮梯。”
“就是蔣泉昨晚答應幫你從小樹林偷走、今天又被他藏起來的、曾經屬于黎知由的那把梯子。”謝浮玉強調道,“我們隻要那一把。”
“不行。”瞿悅然想也沒想,拒絕了兩人的要求。
當她猜不到呢?這兩人看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拿了梯子再拿相機,然後趁她不注意偷偷跑路,那她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可惡,好想把他們抓起來扔進海裡!
天殺的,為什麼拒絕交易的人類不能和沒完成任務的那些家夥一起死掉!
瞿悅然臉色陰沉,咬牙切齒地說:“換一個。”
“不換,要麼你别和我們交易。”謝浮玉淡聲回絕。
殷浔點點頭:“沒錯沒錯,談不攏就算了吧,早點回去歇着,我都有點困了。”
借着稀薄的月色,他估摸着時間,随口道:“快到三點了,你要不往旁邊稍稍,免得黎知由進不來?”
話音剛落,瞿悅然立刻說:“我答應你們。”
她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咯咯咯地笑起來:“瞧我這記性,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差點忘了。”
聞言,兩人眼中不約而同地閃過幾分疑惑。
瞿悅然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們,掩唇輕笑道:“半小時後,有人會将梯子放回原位,你們到時直接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