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到跳起的陳起在空中停頓,如飛起的小鳥般落在陳落眼中,她張了張嘴,沒能成功出聲。
龐海和易松還笑哈哈的搭着夏念星的肩膀,一左一右将夏念星架了個嚴實,他擡眸看向站在彩虹下的兩人,忍不住咬牙,陷入糾結。
瑞澤蒂也看着依舊從容相攜的莊北和笛安,眸光微動,還是率先開了口。
“……我投笛安。”
“笛安兩票,莊北一票。”活慢慢浮起,他坐在空中,一邊欣賞似乎近在咫尺的彩虹,一邊好整以暇的等待衆人投票。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之後的人做出決定就簡單得多。
“我投笛安。”
“我投笛安。”
“我投笛安。”
投票聲銜接緊密,在短暫的猶豫後,他們都再次選擇用良心換來虛假幸福,讓笛安一個人承受密不透風的刑罰。
活收回觸碰虛無彩虹的手,失笑:“笛安,看來他們都不是……真心祝福你。”
“笛安五票,莊北一票,死人還藏匿在你們之間,再見。”
雪白花瓣被疾風吹起,迷亂席間衆人的眼,等他們再睜眼看清上方,彩虹下的兩人已忘情擁吻到了一起。
祝賀的掌聲更加熱烈。
【新婚快樂。】裝在莊北腦海中出聲。
莊北:【謝謝。】
儀式圓滿結束,笛安色心昭然若揭,他不顧衆目睽睽,毫不猶豫彎腰抱起莊北,大步流星往婚房走,看上去打算直奔主題。
在衆多起哄聲中被公主抱莊北倒是冷靜,他拍了拍笛安的手,道:“急什麼?”
“急。”
笛安走得飛快,他目光堅定,神情嚴肅回答:“我可太急了。”
離刑罰開始還剩六個小時,他決定要在六個小時内将莊北做暈,不讓他在出魇的最後關頭得知這刑罰的真相。
笛安打算把在這個魇所遭受的刑罰都爛在肚子裡,他不想讓莊北因為這些東西産生任何額外的壓力。
笛安腿長步伐大,幾息間,莊北就被甩上了床。
笛安熟練鎖門拉窗簾,他在昏暗的房間中邊脫禮服,邊問莊北:“你家隔音怎麼樣?”
莊北坐起身,慢悠悠解開嚴謹系到喉間的襯衫扣子,又取下左耳的耳飾,他自顧自走進浴室,道:“隻要你發出的聲音不超過120分貝,外面什麼都聽不見。”
“親愛的,不是我,是你。”
笛安赤着上身,毫不見外跟莊北走進浴室,他順手關上浴室的門,眼神暧昧粘膩到快要拉絲,一邊上手,一邊笑道:“不過我再怎麼兇,你也叫不出120分貝的床。”
120分貝,老式飛機那能吵死人的發動聲也就這麼大。
莊北任由笛安動作,他勾唇一笑,反問:“很兇?”
笛安眼神侵略性極強的傾身上前,他聲音模糊又低啞,也反問:“不信?”
“那就用實踐,檢驗我說的是不是真理。”
……
整整六個小時,兩人沒踏出那扇門一步。
房間的隔音确實非常好,但窗外的花草還是感受到了些許震感。
被丢棄在床邊的裝,在被屏蔽的無盡黑暗中,獨自兢兢業業給出播報:【直播間數值已達9.6,裝逼進度……】
【已達百分之百。】
與此同時,笛安掐着莊北的腰,含笑開口:“這下,真被你‘裝’到我了。”
“……”
莊北已沒力氣回應,已經被突破極限的他意識陡然昏沉,終于墜入無限漆黑。
窗外日光偏轉,恒星再度遷移。
幫莊北洗漱清理完的笛安,試探着輕輕推開門,見外面是一片寂靜,才放心的走出房間。
胸口傳來的鈍痛讓他的腳步有些匆忙虛浮,慌不擇路下,笛安推開了通往後院的門,後院的薩樂姆花長得野蠻紛亂,他來不及思考,脫力倒進了茂盛的花叢中。
剮肉的痛楚更勝之前,他任由血液在胸口蔓開,鮮紅瞳仁注視着晴朗天空,朵朵白雲落入他的眼,映染成霞。
被疼痛席卷的笛安,有些茫然的記起……後院的薩樂姆花,是莊北小時候親手種下的。
莊北忽然驚醒,昏暗的環境讓他下意識心沉,剛坐起身,就被後方難以啟齒的疼痛激得臉色一僵。
雖然有些不适,但好在周身幹爽,沒有讓他太過難受。
笛安不在身邊,從蛛絲馬迹上看,他已經離開了幾個小時。
莊北微斂思緒,動作有些僵硬的下床,他一把拉開遮光窗簾,強光侵入卧室,從三顆恒星的位置來看,現在已是聯邦時淩晨五點五十。
一抹熟悉的腥甜鑽入鼻腔。
莊北眼眸一轉,精準定位到了門邊一滴不足豆大的血,他皺了皺眉,走到門邊,垂眸觀察那滴血液。
血紅的一滴在淺色地闆上格外醒目,他心中少有的泛起絲絲不安,鬼使神差的打開門,在門外又看到了更刺目的一滴血。
再往前,便是常閉的後院門,本該緊閉的門此時卻留有細縫,有人進去過。
莊北踩過那滴鮮紅,走向那扇門。
開門的時候,莊北突然察覺到,自己的手指有些麻。
阻隔秘密的門敞開,浩蕩的血腥撲面而來。
莊北看見,一個長發披散的骷髅,被野蠻的花叢托起。
他的心髒還在血紅的肋骨下微微鼓動,失去皮膚遮蓋的眼球呆望天空,鮮紅瞳仁與血流相連,彙成無盡的淚,沾染至雪白的薩樂姆花之上。
鑲嵌在頭骨中的眼球緩慢轉動,依稀看到了那個身影,但他已經分不清臆想和現實。
混沌的大腦還在運轉,笛安無暇考慮這是不是現實,看到莊北一步步走近,他又下意識活動失去血肉包裹的颌骨,不假思索吐出失真的字眼:
“……對不起,我弄髒了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