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環境保護的政策,市裡多年不放煙花了,逢年過節,是少了些意思,缺少了年味兒。現在就因一場初雪放煙花,還說晚會,不太現實。
阮際白抓住了字眼:特殊。
不過,安主管說有,她便信。
“那我可以參加麼?”阮際白小心翼翼的詢問。
“當然,我帶着你。”
車子行駛的方向逐漸脫離了正軌,它朝着郊區出發,越來越偏。
車的燈光打出,前面的雪花飄的更加肆意,道路兩旁光秃的樹,枝桠亂纏,活像張牙舞爪的厲鬼。
阮際白隻瞧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她撥弄了幾下頭發便開始發呆,慢慢的眼皮一沉,睡意濃濃。
“想睡就睡吧,還有幾十分鐘,到時我叫你。”安子聞注意到了她的狀态。
“好……”
安子聞餘光一掃,這人就已經陷入了夢鄉之中,雙目緊閉,嫣紅飽滿的唇微張。
歎息聲随着喇叭聲消失于曠野之中,雪還在下,沒有絲毫減小的意思。
一雙溫暖的手别在臉頰兩側,十分暖和。這讓阮際白夢到了童年那段時光,那會兒冬天冷的要命,寒風刮在臉上跟尖針刺了一樣,生疼。
可阮際白還是要頂着風雪去上學,每當她放學回小店裡,奶奶都會提前在火爐子上烤熱手掌,隻聽見門前一聲吆喝,她會走過去将布滿薄繭的雙手放到阮際白臉的兩側,小臉跟夾心餅幹一樣。
粗糙的手刮的臉疼,但阮際白覺得無比幸福。
“暖和了麼?阿阮。”
“暖和了,奶奶!”
可是,阮際白的記憶裡還有另一雙手。
一個女人拖着黑色的行李箱,步伐輕快,阮際白隻見的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
又好像兩人第一次見面,她拖着行李箱,神色匆匆的來。
“不要走!不要走!”阮際白在後面不停的追趕,雙手想拼命抓住,撲了個空,原來眼前晃過的都是虛影。
“姐姐,姐姐……”
破爛的水泥路,一不小心就摔個狗吃屎,阮際白膝蓋破了皮,面上的褲子都爛了,細沙夾在血絲裡。
她想忍住不哭,眼淚卻止不住,順着臉頰下滑,身體伴随着情緒而抖動。
這時,一雙手撫上了臉,不一樣的觸感,但溫暖的融化人心。
阮際白對上了雙清亮澄澈的眼睛,裡面同樣含着不舍的情緒,她想順着視線下滑,企圖看清楚整張臉,忽而大雨驟降,打濕了一片地兒,隻留下坑坑窪窪積着水的小溝。
她站不起來,膝蓋的傷因雨水打過後而泛白。
好疼,真的好疼。
“阮際白、阮際白……”
阮際白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鼻息間是安主管身上的香味兒,臉上還有她的手,同樣的溫暖柔軟。
“安主管,抱歉,我睡過頭了。”
安子聞見人醒後,她即刻收回了手:“還好,才到幾分鐘。”
阮際白動了動身體,感覺到身體恢複後就打開了車門,而安子聞順勢把她拉入了傘下,在這無盡的雪中,這裡是她倆小小的一隅。
這裡是個大型的露天停車場,停滿了各類的車型,阮際白認識的幾輛百萬豪車都在這裡出現了。
走了大概十幾分鐘,前面的燈光越來越亮,可周圍都沒有一個人。
阮際白不由地向安子聞靠近,上次還在她面前說膽子大,她憋屈解釋:“我有點冷。”
下一秒,手被被另一隻手牢牢裹住。
“這個天的确很冷,我這樣抓着你的手,有沒有減緩些冷意。”
阮際白聽見她這樣說,大膽的回握,偏頭微笑:“不冷了,一點兒都不冷了。”
她倆走到了一顆很大的榕樹下停住了腳步,安子聞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阮際白調了調氣息,呼吸聲都盡量減小。
隻見她拿出了那張白金色的卡塞進了樹洞裡,幾秒後,樹洞将她的卡退出,從頂上的橢圓形的樹洞裡又蹦跶出了一隻花色的小松鼠,嘴裡含着兩張紙。
安子聞接過,小松鼠便三五兩下的跑走了,阮際白在一旁看了眼小松鼠離開的方向,目光又落到紙上,應該說是兩張門票。
她們順着門票指示的方向前去,卻被一個山坡擋住了路,阮際白向四處瞧瞧,安子聞上下掃視了眼山坡,她按照提示,将兩張門票放進了塊坡上的石頭縫裡。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山坡裂開了條口子,轉瞬出現了一扇黑色的大鐵門。
安子聞又把白金卡插入門鎖中,門受了感應自動打開。
裡面嘈雜聲率先湧入耳中,映入眼簾的是望不到頭的湖,而湖中心是一個地面平坦寬闊的小島,由裡及外是一圈又一圈、間隔大約兩米的露天走廊,上面排列整齊了位置,圍欄上挂滿了一盞又一盞的燈。
人類,不盡然,應該是各類生物早已坐在了上面,臉上透露着急切的表情。
嬉笑聲、打鬧聲……透出這場晚會的熱鬧。
一個拖着長尾巴的“人”走了過來,眼小如綠豆,她手裡提着一盞油燈,發出幽幽的光亮,耳上别着一朵喜慶的紅色大花,“客人好生眼熟,第一次來?”
阮際白接受程度高,對于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她老實的站在安子聞身邊,這個……她猜這“人”是黃皮子、黃大仙。
安子聞向阮際白旁邊靠,不動聲色的躲過了她伸過來的手,禮貌笑道:“一年一次,人那麼多,你又知道我是第一次來?”
黃大仙嘿嘿一笑,見安子聞遞過來了卡,不禁眼前一亮:“喲,貴客啊,小的不識貴人,請跟我來。”
黃大仙說是跟她走,但腳下卻穩如泰山,雪飄飄然落在了燈上。
安子聞從包裡拿出幾張紙币遞給她,一個眼神掃過,黃大仙立馬會意,身子一搖一擺的帶她們往前面去。
“哎,李老二,讓開點……”
“狗娃她娘,你别擋着貴人了……”
前面狹窄的道路堵滿了“人”,不停的來回穿梭,還好有黃大仙開路,她們很順利的走到了裡圈,這裡的位置離放煙花的地方近,應該是最佳觀景點兒。
看來安主管這張卡真是張萬能卡。
“兩位客人慢慢看,有事點點身邊的燈,會有人來招待的。”
阮際白聽見她的話,側身看了眼扶手的地方,有一塊凹陷處,用玻璃罩着,裡面埋着一盞未燃的油燈和一盒火柴。
待會兒放煙花肯定周圍的燈都會熄滅,那麼濃濃的夜色裡,點燃這燈就特别顯眼。
還真是貼心。
“這個黃皮子狡猾的很,如果我們說是新來的,她肯定要敲詐我們一大筆。”
車上時,安主管就說過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
安子聞手上仍舊撐着傘,雪依舊下,不過對比剛才已經小了許多,密密麻麻落入水中就很快就會消散。
湖面上倒影着橙黃色的燈光和過往行人的影子,阮際白看着水面上兩人之間毫無間隙,臉上不由一笑,呼了口氣看向安子聞。
“安主管,這傘我拿着吧,太凍手了。”
“沒事兒,我穿的厚,你穿的太薄……你離我近些,兩人擠在一起總要暖和些。”
阮際白聽話的與她再靠近些,衣服的摩擦聲在這種氛圍下,變得暧昧。
但她實在不願安主管凍着手,在兩人商讨一番,最終把傘夾在了兩人中間,姿勢是看着怪,至少兩人都不用受凍。
阮際白心裡還在想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藏在衣袖裡的手被人握住,心裡一顫。
“太冷了,别動,很暖和。”安子聞含着笑的聲音傳來,在喧鬧的環境裡,聽起來不太真切。
可是,分明是自己的手凍的發烏如冰塊一樣,她的手暖和的像個火爐。
所以,安主管是在給自己暖手?
當阮際白羞澀的要吐出“好”字時,一道尖銳的嗓音不合情況的出現。
“嘿,貴人們,剛才忘了給你們拿烤火爐,現在給你們送來補上。”黃大仙努力睜着她那小眼,一副谄媚的樣子。
忘記是不可能的,想要小費倒是真的。
阮際白:早知道剛剛就不想火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