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覺得你偷換概念呢。”對于簡秋甯一番淩亂的傾訴,杜明暖卻是認真細聽了,還給理出了頭緒。“第一個,我覺得唯成績論全世界都有,但是成績換來的是一種權力吧,用這份權力來為善還是為惡就看個人素質和追求了嘛,努力拿成績肯定沒毛病;第二個,事情不絕對的哇,就算能力是減退的,其它方面可以積累提升啊,像動作技巧,比賽經驗,此消彼長還不一定呢,為什麼不堅持下去看看會變成什麼樣——如果我傷得輕點,以及沒有老巫婆,我也不想現在就退啊。”
“其實我雖然很羨慕美國那邊體操的普及度,大學體操聯賽啥的,看着就有意思。但是并不羨慕論壇裡标榜的那種商業化運營,随便想想都知道那樣的話職業賽事就更功利壓力更大了好吧,惡性競争也隻會多不會少。”不得不說杜明暖确實看得通透,簡秋甯的思維被她拉着也開始條分縷析:“就不懂為啥他可以帶着什麼美國體操新理念的名頭到處招搖撞騙,微博上還很多人在下面附和。——當然能兩個周期教出這麼多冠軍肯定還是厲害的。”
“嘿,我不信職業練體操還有不用吃苦的,再說了幹什麼不用吃苦呐,練田徑練遊泳不苦?讀書也挺苦的,過年回家感覺我表妹的頭發都掉光了,邊吃年夜飯還得邊背書。各有各的辛苦,就别亂評價自己不了解的領域了。幹自己擅長的不還稍微好點嘛。”
今年春節那陣杜明暖難得回老家過了次年,她家裡有個正在上高三的表妹,沖刺期壓力也可大了:“而且你也不能說我們什麼都得靠成績,我們不有基本工資嗎?省隊她們走單招也都有學上,還是有基本保障的。所以我也特别煩那些訪談啊綜藝啊,看着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三句不離一個苦字兒。”
“你看看他的訪談呢,居然好意思說練體操又苦又黑又累,隻有窮人的孩子沒出路才會練,這不就是靠黑體操來博眼球吸睛嘛。”簡秋甯憤憤地翻了個白眼,終于一吐為快:“還要借曦曦去年全能第四名來挑事,呸,臉皮厚得像不鏽鋼。”
“罵得好!”杜明暖作勢鼓掌:“反正他國籍都改了,在那邊俱樂部規模還挺大,回來也就是恰一波爛錢,跟咱們能扯上什麼聯系。心情好的時候就當他不存在好了,心情不好的時候當個靶子罵兩句。”
“嗯對,當個靶子。”簡秋甯抱着肩膀點點頭:“他不是天天宣傳自己堅持十年成績越來越好嗎?那我也堅持堅持,你說得對,此消彼長,我就不信堅持下去一定不能拿新成績。”
既然不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心無波瀾,不能自欺欺人地說無愛無恨,那麼就把所有過往裡讓自己痛苦過的人當成“活靶子”吧。适當樹立的假想敵有助于打破迷茫,提升鬥志,克服困難,趕快找回競技狀态,好處多多的,不是嗎?夜已經很深了,窗簾外是一層一層濃墨重彩的黑,但明天太陽還會升起,又将是全新的一天。
單項決賽第二天,女子體操首先迎來的是陣容豪華到同樣堪稱“諸神之戰”的平衡木決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