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杏跳’這麼難的動作，失誤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也都是正常。失誤嘛，也不是不能補救的。依我看，最好的辦法莫過于——”羅煥修刻意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賣關子的高深模樣，倒吸引得簡秋甯都瞪大了眼睛看過來：“就是趁第二跳再來一遍呗。覺得丢臉的臉面也全了，緊張的也放心了，适應場地的任務也完成了，這不是三全其美，比起來……”

“哎，你怎麼還學會拍馬屁了你。”心事就這麼被說破，簡秋甯二話不說就要回嗆，一邊還“張牙舞爪”作勢要去捂他嘴。羅煥修一邊陪笑着躲閃，一邊還堅持着把話頭說完：“比起來重複扣分也沒什麼，又不是沖着這獎牌來的，就當交學費了。什麼老将名将隊長女王的，在一個今年剛拿到賽場上的動作面前，不都是新人啊，哪有不交學費的。”

“這還差不多。我就讨厭這個宣傳的陣仗，動不動雨點小雷聲大，前面整一堆亂七八糟的頭銜，一次兩次失誤了又一下子說得一文不值，他們是不是二極管成精啊？就喜歡看别人的笑話。就沖着他們這幅嘴臉，管什麼組别重複扣分啊，我就是腿斷了也要跳出來給他們看看。澄子還是太小不懂事，她還怪我不該放着金牌不要呢，這是不争饅頭争口氣，昨天要是不把這個‘蘇杏跳’跳出來，連章導都丢臉。”

簡秋甯憤憤地捶了下架子柱。“章導是為我着想的，可是——我覺得章導現在對我未免有點太寬容了，哎呀，就是這樣我心裡反而憋屈，你看，這也沒磕碰上一點，他就退賽退賽的，小張導都不會像他這樣；而且吧，我這個動作是有把握的，可又沒那麼多，比賽用墊上都沒釘住過一回，我心裡有數。比不好他倒是批評我兩句呀，他在曹主任面前還那麼理直氣壯地，好像我平時跳特别好，全是狀态問題，搞得我更加不好意思了。喂，你說是不是？”

“那也不能這麼說。你們章導一個是真心欣賞你，一個也是真的擔心，關心則亂嘛。他緊張你是有道理的。”羅煥修思考片刻，握住簡秋甯手掌正色道：“我認真的，你們章導現在對你這樣，真是難得的緣分。何況胡導不是也暫時回來隊裡了嘛。”

“是是是，我知道。但你這意思，章導有道理，我就沒道理了是不？鬧半天你又要像個老大哥似的教我做事來了，好沒意思。”

就拉個手而已，可是剛把那層持續了兩年多的窗戶紙徹徹底底地揭開，這拉手就顯得具有超出肢體接觸的跨越時空的意義。簡秋甯下意識想扭開頭，也不知道臉頰上飛起的薄紅能不能被朦胧夜色給掩住。

“不是不是，就這件事來說，你們本就是各有道理，我覺得你這麼處理很好。但是我現在——”

“現在怎麼了？”

簡秋甯又把腦袋扭回來，突如其來沉靜下去的氣氛，沉靜裡越發清晰了的草木清香，冥冥中好像都在暗示接下來要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