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為什麼她脫口而出的話是：“躲哪裡？”

但是出乎意料的，舒陽搖了搖頭。

她一隻手抓住了譚歌的胳膊，沒有讓對方立刻逃走，另一隻手豎起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她暫時保持安靜。

她歪頭聽着外面的動靜——混亂的學生群體，還有隐藏在混亂之下的真正的線索。

但是實在是太吵了，她聽不清，下意識地就想要邁步往外面走。

“你瘋了？！”

譚歌一把就反手把對方拽了回來。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陽，生怕是在剛剛的追逐戰裡、旁邊的小姑娘内芯裡已經換了一個人，現在正在拉着自己往火坑裡跳。

“我很冷靜。”舒陽沒好氣，“我隻是在聽……我感覺外面是有線索的。”

譚歌一開始還不相信這件事情。

然後下一秒，她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大聲而高亢的喊叫。

“這個世界是假的！”那道淩厲女聲如此喊道，“這個世界僅僅隻是一個遊戲……我們的所有人都隻是在夢裡面……”

“隻要我從這裡跳下去，我就是清醒的！我比所有人都清醒，誰也别想攔我！”她越說越笃定、越說越興奮，“——我會成為你們之中唯一一個‘幸存者’！”

聽上去像是某種精神病人才會有的分不清現實與幻想。

她說話的态度也太認真了，以至于将其稱為喊叫都不合适。

從内容看、從聲調看，都更加像是過分認真的宣告。

周邊的人全部都在擡頭向上看的時候，譚歌抓着舒陽手臂的手驟然收緊。

“是‘學生’嗎？”她低聲說。

對于第九中學的學生來說，這裡确實不是真實的世界。

而且就好像李無恃所說的那樣——每個人的學生守則上都有對應的學分、在校規子世界裡的死亡可以用兩個學分抵消。所以哪怕是自殺了，學生也是真的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可是學分又是何等地珍貴！

如果學分真的有李無恃所說的這麼好獲得，就不應該有最開始在學校裡，學長姐收斂的那麼多屍體！

到底是哪個不能夠接受自己被卷入無限流世界的現實的學生……擺爛到如此程度，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有可能。舒陽想說。

她沒有來得及開口，外面的混亂就打斷了她。

“你們别想攔我……你們全部都在嫉妒我……”

“你們全部都以為是普通的失蹤，我的炫耀沒有意義——但是你們當中要是有聰明人……”她越說越興奮，“就一定會明白，我是對的！”

“隻有我才真正明白‘前輩’的‘失蹤’，到底意味着什麼！”

她高深莫測道：“愚蠢的二維生物啊……”

“……什麼玩意兒。”

中二病晚期的舒陽聽着這話都覺得詭異了。

這個時候有心情來吐槽這句話的人估計也就隻有她。

女生的大笑聲，外面陡然陷入的混亂，還有驟然爆發的尖叫，不想也猜得出來是那個好像瘋瘋癫癫的女生是真的選擇了跳樓。

在一片驚恐之中，好像隐隐有一句叫喊特别明顯：

“蘇林——你冷靜——！！”

在聽到這一道聲音的瞬間，本來還在為同伴惋惜的譚歌，腦子炸了。

——那個死掉的學姐的名字，在此刻，就被再現。

-

時間好像被回溯了。

或者說，時間在這裡，就是紊亂的。

就在譚歌喃喃地重複了一句“蘇林”這個名字的瞬間，周邊的人群迅速歸于寂靜。

或者說，是她們所處的環境發生了變化。

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舒陽有些茫然。

突然消失又出現的人群、四周完全換了一批的同學，雖然周邊場景告訴她、她還是站立在原本的地方，可是驟然轉變的場景還是讓她陷入了警惕。

就像是剛剛在洗手間裡……

同樣是空間在某一刻被改變，之後她們兩個就陷入了無限的追逐戰。

現在她又被抛擲到了全新的空間，很難不覺得即将又會不幸地撞鬼。

她連身體都是緊繃着的，生怕看見校規怪物的時候自己不能夠冷靜逃跑。

就在此刻。

一隻手搭上了舒陽的肩膀。

她整個人的身體一僵。

——又有什麼站到了她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