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複蘇零年,11月1日8:32,山河社稷圖·幽篁村外竹林。
很輕,不太規律的呼吸噴在溫慶生頸側。
應該在忍疼。
他很小聲地說:“對不起。”
“嗯......?”甯長空正忙着和楚清歌商量如何破解全服廣播的機制,一時有點走神。
他開了口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啞得要命,連忙清了清嗓子:“你說什麼?”
“沒什麼。”溫慶生無措地快速回道。
啊,對,剛剛自己是不是太兇了點?給小朋友順毛捋一下......
甯長空輕聲道:“之前沒有想要對你生氣,就是太急。”
他受傷後說了太多話,有點氣短,定了定神才繼續說:“你是近戰位,戰鬥的時候武器脫手,意味着同時失去保護自己和身邊遠程單位的能力,以後注意。”
溫慶生一低頭就能看到林錦松虛虛環着他脖子的雙手。那雙能開弓射箭的手因為失血和脫力而微微顫抖着。
林錦松并沒有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因為已經使不出勁了。
“我沒有生你氣。”溫慶生幹巴巴地搶出一句,生怕林錦松憋出一句“對不起”。
我沒有因為這個不開心。
我在生自己的氣。
他低頭,緊緊盯着地面,認真地踩着前一個人的腳印:“要休息一下嗎?”
你聽起來很累。
頂替林錦松,在最前方開路的顧明輝回頭看了眼。
林錦松指示陣法解法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沙啞。是應該休息一下。
甯長空費力地清着嗓子,溫慶生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沒事,快到了。”
邪氣在傷口處和靈力拉鋸。他本來就休息不足,這會兒累得眼睛都快要閉上了,隻能靠傷痛提神。
甯長空有些懊悔地想着,早知道上一周就好好休息了,不應該急着研究自動化靈力注入系統。
太托大了。
溫慶生明顯很緊張他。
這可不行,越緊張越容易出錯。
況且你現在怕成這樣......我死那天怎麼辦?
“沒傷那麼重。”甯長空低低地笑了起來,“别怕。”
明明聲音還很虛弱。
溫慶生咬着腮幫子,把步伐邁得盡可能穩當。
靈氣複蘇零年,11月1日8:36。
山河社稷圖内,所有學生的護身符震動:“護身符失效,幽篁村秘陣已解除。全體學生有能力者自行趕往幽篁村避難,或就近隐藏、等待救援。”
甯長空和楚清歌商量了一路,其中就讨論的一個話題就是:要不要讓學生都到幽篁村?
“止戈之所”大概率已經失效,他們倆并無把握能成功重啟,連在“止戈之所”的基礎上啟用一個新的城鎮級陣法都沒把握。
陣法規模越大,能量流互相幹擾的程度越大。
城鎮規模的陣法,龍淵書院的畢業設計裡都不怎麼出現,要在靈篆院最優秀的那幫人的出師考核裡找。
更不要說城鎮級陣法意味着在實際的城鎮上布陣,這就要考慮城鎮活動的能量沖擊,更是複雜不定。
學生自行隐藏,要是他能把所有正面火力都吸引到幽篁村,死傷人數說不定比他把學生都趕到幽篁村,還沒護好來得少。
也來得輕松。
楚清歌指出:“關鍵在于,三妖現在還未現身,我們無法斷言她們的目标就是燕曉靈。”
甯長空最後還是準備放手一搏,理由是:威脅學生安危的并非隻有三妖。
他們在走之前調查了追趕小陳的那兩隻妖獸的屍體。
楚清歌在屍體上檢測到了邪氣的痕迹:“可能是邪氣迷惑神志導緻異常高漲的攻擊欲望。”
她分析道:“在山河社稷圖裡檢測到的特殊邪氣,能量複雜程度有所降低,但是多了邪惡的氣息。”
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邪氣呢。甯長空在心裡吐槽:“這玩意兒到底是啥啊?蒼蠅啊?到處都有?”
楚清歌嚴謹道:“不一樣,蒼蠅能用蒼蠅拍打,現階段我們沒有對這種邪氣的應對方法。”
她總結道:“是晚上總在你耳邊瞎晃悠但是死活找不到的蒼蠅。”
甯長空:“......”
他看了眼眼圈還紅着的小陳,歎了口氣。
唉,都是未來拯救世界的希望啊。
最好能一個不少地帶回去。
......總感覺身上擔子好重,可惡,要不現在就開始想任務失敗的報告怎麼寫能少扣點工資吧?
他們一行五人沉默地走着,幽篁村已經是空城,沒有人迹。
楚清歌:“畢竟進入了攻擊模式嘛。”
甯長空提了提聲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中氣足一點:“去村中心,陣眼在那裡。”
靈氣複蘇零年,11月1日9:09,山河社稷圖·幽篁村·陣法中心。
林錦松盤腿坐在陣眼,雙手在空中飛舞,勾勒出隐約可見的靈力痕迹。
其餘四人站立在周圍警戒。
空氣中的靈力痕迹終于凝結,形成了一道道穩定而強大的能量流。
陣法中心的部分紋路金光一閃,嗡鳴聲随之響起,宛如低沉的波濤般在空氣中擴散。
燕曉靈擡起頭,辯識着籠罩天空的靈力屏障。
城鎮級防禦陣法已成。
林錦松像是徹底坐不穩了一樣,整個人向前方撲去。他吃力地用手肘支撐住身體,一隻手捂着嘴咳嗽。
那隻手的指縫間,溢出些血沫。燕曉靈瞳孔一縮,扔出幾個回春術。
太痛苦了這也。甯長空叫苦不疊。咳嗽是身體的自然反應,可沒辦法讓楚清歌幫他屏蔽。
他的實力位階不夠,強行完成陣法,就像是從光速不變手推了一遍洛倫茲變換,推完做題的時候還不給計算器 —— 認知在前面飛,身體在後面追。
結果自然是反噬。
楚清歌啧啧稱奇:“這一下也太傷了,少說折了五年壽。”
甯長空:“我覺得照這個趨勢,我在這個世界都呆不滿五年......诶喲我去這咳嗽咳得,太難受了。”
楚清歌總結道:“但我們收獲很大。”
林錦松痛苦地咳嗽了半天,才慢慢地停了下來,捂嘴的手在燕曉靈遞來的帕子上擦淨,留下道道血印。
他本來就膚色白,這會兒更是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襯得他眼睛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