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封信左左右左

在大部分人眼裡，今天和平常的禮拜日早晨毫無二緻。

十月的最後一個周末的天空有些淡淡的陰晦，灑在網球場上的光線卻很柔和。

然而不知是不是湊巧，他們後勤部三個人難得一起在階梯椅上看比賽，芽也懷着一顆混亂的心坐下。

場地内很快分配完了比賽出場順序，仁王和幸村作為第二雙打開啟了第一場比賽，用時不到十分鐘就全局得分結束了。

“诶宮下你這家夥！說好的友誼賽，你們能不能稍微給點面子啊！”對方的部長看到第一局的比分忍不住跳腳了，之前采取的都是兩校互相搭檔的模式，因此比分一直還看得過去，這周換成了兩校各自派選手，一下子就暴露了櫻凜的實力。

“部長！我給你扳回來！别說這種不要臉的話好嘛！”笠井彥的勝負心被勾了出來，在此之前作為一個把打網球當成複建運動來看的額外編制成員，笠井彥全程都在玩耍。

“臉能當飯吃嗎？還有你小子給我回選手坐席那裡去，幹嘛跟我搶位置！”部長說是這麼說，但看得出并沒有真上手轟他走。

接下來的幾局賽事沒有任何懸念，立海大取得了上半場壓倒性的勝利，中場休息的時候，兩校部長坐在一起開會，對方部長面紅耳赤的說着些什麼，怕是宮下部長不答應他，他可能會當場哭出來。

“那麼，我來宣布一下後半場的比賽規則，我們臨時做了下調整，”對方部長清了清嗓音掩飾自己的尴尬，“由于實力還是有點懸殊，我們的隊員會跟立海大的練習生展開比賽，那麼我來宣布一下比賽名單…”

“部——長——”智大故意拉長了稱呼，聽起來特别沒有誠意，“那麼我們可以自己選想比賽的人嗎？”

對方部長看了眼宮下，看到他微微颔首，便說，“可以是可以，但你要跟誰比賽？”

“那麼！”智大用他仿佛淬了毒液一樣的雙眼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後定住一個地方，笑得不懷好意，“就他了。”人群中的高山克良擡頭便看到了讓自己整個國中三年堕入地獄，他恨之入骨的人。

“诶-”對方部長睜大了雙眼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認識的人?”智大用陰恻恻的笑聲代替了回答。

“是可以自己挑選比賽對手，”宮下突然走到人群中間，“但是我們作為部長，決定最後的比賽模式，那麼你,”宮下指了指笠井彥說，“你和我們的練習生高山一隊，至于你們學校的另一個雙打成員，你來決定吧。”說完把隊員決定權給了對方部長。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場比賽似乎都不太妙啊，坐在場下的芽也觀察着場上的氣氛，胸中深埋着無限的焦躁不安，為什麼偏偏還得扯上像個定時炸彈一樣的笠井彥。

“那麼既然我們不用比賽了，”丸井毫不收斂自己的音量，一邊和身邊的正選們朝這邊的位置走來，“我們可以先開溜嗎？我周五和赤也發掘到一家超好吃的拉面店噢！一起去吧~”

“本來可以的，”桑園無奈地揉了揉額頭，“但你說得那麼大聲，恐怕宮下部長已經聽見了…”

“那我們就訓練結束後去會餐吧，”幸村笑眯眯說道，“是個好機會可以讓部長請客。”

“贊成！”

“噗哩。”

“青木！小山！芽也！機會難得，待會兒結束後一起來呗！”丸井走到他們一旁坐下順便提議。

“反正今天也沒怎麼運動到，”幸村接過丸井的話，“我們一起幫你們整理完再出發吧。”

被他這麼一說，青木和芽也面面相觑知道不能駁了大家的興緻，倒是明明剛比完賽，雖說是全局拿下，但要說一點運動量也沒有，實在…櫻凜高校的部長聽了真的會哭吧。

随着裁判宣布比賽開始，不知不覺間他們這一片座位全被正選們坐滿了。注意到仁王就坐在自己的斜後方，芽也頓時覺得整個後頸都變得有些僵硬。

“1-0。”聽到裁判說完，芽也不禁直起身看了眼賽場，笠井彥和高山暫時領先，内心不禁松了一口氣。

“看來小彥和高良應該能拿下這場比賽了。”坐在青木後方的幸村點評道，“真田也這麼覺得吧。”

“如果彥正常發揮的話是可以的。”同樣小學時期因為幸村的原因，真田也認識笠井彥，但對他除了籃球之外其他的項目時常插科打诨的态度非常不滿。

“但是有一個不确定因素。”柳蓮二加入了他們的讨論，“賽場上三個比賽選手的資料來看，笠井君和高山确實占了上風，但是今天新加入的叫岩上，他也許會有一些不同。”

“怎麼說？”丸井問道。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對于他的網球實力不太清楚。”柳蓮二觀察得非常細緻，“但從他的背肌、胸肌以及手部肌肉的發力程度來看，很明顯他以前的運動量也是有一定的訓練程度的。從他打網球的技術來看，應該是新手不會錯，但他的力量明顯高于場上的其餘三人。”

第一次聽到立海大軍師詳細的解說，芽也忍不住整個轉過頭認真聽起來，總而言之，就是說岩上是個難搞的角色就對了。

柳蓮二還在繼續從各個角度繼續分析着，芽也的視線躍過坐在中間的青木看向小山的側影，他雖然并沒有轉過身，但是微側的身體和半遮住的眼皮在轉動來看，他也在認真聽着柳蓮二的分析。

這種光景給自己一種碟中諜的感覺，視線卻在不經意轉動間掃到仁王也在看着他們這群人中現在最受關注的柳蓮二，但是自己的眼角才剛對過去，他又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頓時讓她有種又被看穿的窘迫感，不由轉過自己的身體背對他。

“3-0，交換場地。”一行人不約而同擡起頭看着賽場上走過場的四人。

“喂！”智大絲毫沒有因為比分的落後而慌張，反而笑得很是猖狂，“你們知道嗎？遊戲才剛開始喲~”說完停在了場地中間轉過身對着其中一道背影說道，“高山啊，怎麼見到老朋友是這個表情呢?我可是一直很期待我們再次重逢的這一天呢！沒想到你這家夥還是老樣子啊！”可是他充滿敵意和不谑卻聽不出任何久别重逢的開心。

“喂，你别說廢話，趕緊交換場地。”裁判椅上的裁判吼道。

“他是要變身了嗎？跟赤也一樣？”丸井低聲對着隊友們吐槽。

“3-1。”轉眼間裁判便報出比分，“什麼鬼？他真的變身了嗎？”沒注意看的丸井不由喊道。

“是他改變策略了。”柳生說道。

“他在專攻高山，他的搭檔則防着笠井君，”柳蓮二繼續往下分析，“看來他發現了比起攻克笠井君，高山是更容易擊敗的對象，他一直把球往高山的死角打，處于一直在網前待命的他的搭檔則牽制住笠井君跑去接球，看來他确實在開始的時候隐藏了自己的實力。”

“接下來，他隻需要按照這個套路讓高山疲于奔跑直到失去體力，他們兩個對付笠井彥就不難了。”桑園下了最後的結論。

“還真是挺有手段的，”丸井撇了撇嘴角，“這種套路怎麼似曾相識。”

“國中的時候，全國大賽前仁王和我曾經用過這種作戰方法對付菊丸君。”柳生食指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認領。

“怪不得我說那麼眼熟…”丸井滿頭黑線，“但是那家夥剛才說的那些話讓人感覺好惡心啊，高山以前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大概是因為他在專挑弱柿子欺負吧，比起我們仁王是直接發現别人的弱點，但對方并不是弱柿子，”桑園回答丸井，“可是這個岩上明顯是在針對我們學校的高山啊。”

“3-3，中場休息。”

“我稍微去洗個臉，真不好意思，笠井君，我拖你後退了。”高山整個人看上去快虛脫了。

“别說這種洩氣的話！高山同學，快去洗完，等會回來我告訴你我找到突破點了哼哼。”笠井彥看上去完全不怕會輸掉比賽，或者說他是找到了什麼關鍵點去赢下這場比賽了，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走到洗水台邊，高山挫敗地打開水龍頭，趴下自己的身體朝臉上潑水，卻被身後經過的人故意踢了腳踝，重心一下子沒穩住趔趄摔倒在地。

“喲，高山，”跟着他來洗水台邊的智大一臉陰翳，“你還是這麼不禁打啊，無論是被拳頭，還是被網球，或者說，我不該叫你高山，癞蛤蟆是不是更适合你呢，你說呢？”

高山擡起滿臉水漬的臉，惡狠狠地盯住站着的人。

“怎麼？不服氣啊？你還真是到哪裡都注定就是垃圾啊！聽說你打網球都一年多了，正選都選不上？”智大開始沾沾自喜，

“你知道我用了才一個半月的時間就是正選了嗎？果然能力和天賦這種東西，你這種垃圾天生就是無法擁有的！羨慕嗎？”

“你再厲害，在我們學校的正選面前也是一樣的。”高山撐着水池台站起身，眼神早已不複從前的躲閃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