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這麼生疏啊!”結衣跪起身,久違地掐了掐妹妹的臉蛋,“倒是你,明明才高二,整得跟個小老太一樣的,忘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上次說的去東京補習過的事也是,這也能忘!”
說到東京補習班,芽也才想起除了那次夢境,再也沒有更多的線索了,她必須搞清楚,夢裡她說的那些話到底再現實世界中說沒說過,而夢裡的冰帝學生們是否真的存在.......
“姐,國中畢業時當時我在東京參加補習班,”芽也止住結衣打算下樓的腳步,“你有印象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啊!”結衣忽然大叫一聲,趕緊跑回芽也面前,“你當時補習班裡有個女孩子叫紗保利對吧!”
夢裡的紗保利,是真實存在的!
結衣的聲音猶如一道強光,從緊閉的閣樓頂窗.射.入她昏暗的房間,結衣的聲音清晰且強烈。
沒等芽也回答,結衣說了下去,“我這次去出差,在公司附近的便利店碰到她了,她認出我的,說是兩年前快離開東京之前,她們一群女孩子不是還跑來酒店和你送别嗎,就是當時記住我是你姐姐的!”結衣很興奮地手舞足蹈着,“她跟我提起你了!瞧我還吐槽你記性,看來我才是真的要老年癡呆!”
結衣拍了拍芽也,“她很擔心你,不知道你升上高中後是不是不順利,她讓我提醒你,她一直有給你的郵箱發送郵件,但是都沒得到你的回複,她不清楚是你的郵箱丢了還是什麼原因,總之,希望你能回複她,畢竟你們最後也說好會保持聯系的吧,你這樣單方面不回應不太好哦!”結衣把好不容易想起來的事說完便離開了。
靜靜聽完結衣這段話,那些猶如強烈的光線的聲音仿佛把芽也的身體照成了透明,讓她無所遁形,她的身體冰冷得猶如窗外的溫度,掉進了冰天雪窟。
接下來拉出床底下的箱子,翻開日記本的動作像是一具毫無靈魂的軀體,猶如在确認最後死刑的審判期的例行公事,日記本的第一頁赫然寫着一個芽也從未登錄打開過的郵箱和密碼。
芽也沒有任何表情,猶如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地輸入郵件和密碼,點擊登錄,木然地劃着屏幕上早已被擠爆的收件箱,都是出自東京補習班的紗保利和其他幾個女孩子。
點開最新的一封郵件,時間顯示的是上個禮拜。
【芽也,我們都很擔心你,雖然覺得這次依然不會收到你的回複,但是我們還是很想告訴你,冰帝二年級第一學期下周末的修學旅行定在了橫濱~我們查了下橫濱就在你所在的藤澤市的附近!所以很希望到時候我們能再一起相聚!我們真的很想你!祝一切順利!】
劃下去一封封的郵件,仿佛是青池少女最後存在過的微弱訊息,能證明青池少女曾經存在過的足迹,而這些統統都與她無關,她甚至都沒有這些記憶。
或許,她不該自私地就此将青池少女掩埋起來。
翌晨,芽也天還未亮就起床了。
通常她都是被閣樓頂窗的日出陽光喚醒,今天陰着天,根本沒有要轉晴的迹象。
一走進整個鬧哄哄的教室,班委正站在講台上,黑闆上寫着兩個字‘遠足步行祭活動’。
班委試圖提高音量嘶吼着,“同學們安靜下!我現在把小組名單表發下去,你們自己确認好自己的小組成員,都簽好名,然後放學前拿給我,我再上交給老師,聽到了嗎!”
不僅他們班,能聽到隔壁B組也同樣吵鬧,隔壁班委咆哮至破音的嗓音一下子讓兩個班級都笑開,頓時更顯吵鬧了。
笠井遙第一時間就找到芽也,二話不說讓她直接在表格上簽下名字,并說放學了一起留下來開個小組成員會議,大家一起熟絡熟絡。
令芽也感到意外的是,野島西融竟然也在他們組,他們這組一共六個人,三男三女。
野島西融明顯接收到了來自芽也困惑的眼神,刻意清了清嗓子,附在她耳邊悄聲說:“艾梨說她跟仁王一組,讓我跟你一組,這樣到時候就算老師清點人數,仁王同學跟我換隊的事也不會被發現。”
不愧是樂于到處撒狗糧的CP,原來是在這等着她呢。
小組會議說白了就是互相之間打個招呼,再各自拟定好遠足時需要攜帶什麼,列好清單隔天再一起讨論。
等芽也趕到網球部時,他們已經結束了比賽訓練,解散後有的溜了,有的因為輸掉了今天的練習賽,正在訓練場上加訓。
“怎麼樣?”青木友哉早已從休息室提前拿出了她的打掃用具,“遠足的小組會議開得順利嗎?”
“很難不順利吧。”芽也笑着回答道,“你們班也是自由組合嗎?”
“對。”兩人一邊打掃一邊聊起來,“大部分班級都是自由組合,不過剛才我在休息室裡聽說正選們都被大家搶着要。”
“真好。”芽也說不上現在的她是什麼心情,換做昨天之前,自己大概在聽到野島西融的話之後,内心會止不住的緊張和期待,但是現在她的内心卻一片迷茫,她的心仿佛被一大片白茫茫的迷霧升騰而起遮住,不見日光。
“差不多可以了。”青木友哉朝她伸手要回了打掃用具,眼神示意她那邊有人等她,“仁王同學确實變了個人啊,以前這個點根本不可能見到他。”
芽也轉過身就看到,訓練場外背着訓練袋和提着書包正等着她的銀發少年,與傍晚下着雪的天地融為一體。
原來已經是周五了。
一周的時間期限已經到了。
“今天訓練得順利嗎?”校園裡的路燈早已亮起,芽也沒話找話說着。
“每天都一樣。”仁王含糊地笑笑,像是想要快點結束這個話題。
這還是芽也第一次從仁王口氣中聽出迫不及待的口吻,如果今天這個告一段落的結局和重新開始的一個段落按照原本的設想般,自己此刻大概也是既緊張又期待的吧。
下一秒鐘,仁王顯得有些沙啞的自言自語傳到芽也耳中,在她的腦海裡掀起微微的波紋,“某人是不是兌現過要說什麼。”說完還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幾聲掩蓋住他緊張的心跳聲。
仁王跟着身邊的少女一起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面對着她,看着芽也一動不動,臉色不同于往日的慘白,“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少女搖了搖頭,像是下定決心般也轉過身面對着少年,視線卻始終低垂着,要說這是告白卻也不太像,反而像是要分手,仁王忍住笑意和想要吐槽的話,不急,等她說完,他再取笑她也不遲,他還要将昨天自己忍了很久的擁抱一齊給她,一邊抱着她一邊嘲笑她。
少女幾次張開了嘴,霧氣在嘴邊散出,卻遲遲開不了口。
“嗯?”仁王歪了歪腦袋,彎下腰想要看清她緊張的臉龐,朝她笑了笑鼓勵着,他要牢牢記住這一刻。
“對不起。”少女終于發出聲音,但卻不是少年等的那一句,“我很抱歉。”
仁王收起了笑容,“抱歉什麼。”
“全部。”少女說出口的道歉像是為自己獲得了勇氣,擡起眼眸看向少年逐漸泛冷的目光,“仁王雅治,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