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手機進水作廢，通訊不便，郁潮和甯語汐來到手機營業廳。

郁潮換了新的手機，一并補辦了電話卡。

店員仔細地為郁潮講解他買下的手機性能的長處，郁潮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摩挲純黑保護殼，頭也不擡地點頭。

賣出大單心底的高興藏不住，死氣沉沉的臉容光煥發。

一看就是新來的，老員工日常接觸大客戶，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郁潮擡起眼皮，她身後的櫃台前站着一對年輕情侶，女生拽男生的胳膊，搖晃着撒嬌，頭部自然地貼在他肩膀。

腦海裡浮現甯語汐的手機，屏幕光潔如新，邊邊角角沒有磕損的痕迹，被主人保養的很好，然而是前幾年的款式了。

店員返回來将發票交給他，見他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有眼力見地搬來兩個吧椅。“兩位，請坐。”

吧椅的椅面可以旋轉，接觸到甯語汐的腿，控制不住地轉動，椅面距離地面較高，她嘗試幾次都失敗了，郁潮點開手機頁面，正仔細翻動檢查着，不看她，自然地伸出右手摁住椅子。

她這才坐上去。

“我們店裡隻有吧椅，的确不太好坐。”店員注意到她的舉動，張嘴化解氣氛，不好意思地笑笑，朝她解釋。

“沒關系。”甯語汐調整身底下褶皺的裙擺，禮貌的回應她。

郁潮坐在她左邊，曲腿踩住她椅子的底盤，手肘拄着玻璃櫃台，漫不經心地說：“最好的女款手機也要一個。”

一晚上能連着做兩個手筆，并且都是高消費，店員有些呆愣，直到郁潮對上她的眼睛，她後知後覺地連忙點頭接話：“好的，好的，您稍等。”

他偏頭，餘光看向甯語汐，她一動不動老實地坐着，觀察不出喜怒，郁潮食指指腹輕輕擦過鼻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

“先生，這一款是我們店裡賣出去最多的。”店員戴着白手套的雙手托着包裝白盒，繞到剛才的位置。

“喜歡嗎？”郁潮柔聲問她。

話頭冷不丁轉向她，甯語汐出遊的注意力瞬間回歸，恍惚聽見了他的問題。店員的眼神從郁潮挪到甯語汐臉上，等待她的反饋。

探頭掃了眼價格——3.9萬元。拿人手軟，甯語汐擺手拒絕：“我不用。”

“就這個了，包起來吧。”郁潮不聽她的話，對店員說。

甯語汐再次表明态度：“我說了我不要。”

“要不要是你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郁潮已經手快地付完了錢。

偏偏他說的有點道理，甯語汐一時無法反駁。既然他想給，那便随他去，郁金南的卡，她從中少扣點郁潮的生活費，四舍五入相當于還他了。

可是他在她家住上半年，花銷支出也花不了3.9萬。欠他的怎麼還？

甯語汐隻覺頭大。

店員在櫃台後面察言觀色，通過郁潮的神色誤會了她倆的關系，殷勤道：“先生，這是我們店銷量最好的一款女士手機，您的女朋友一定會喜歡。”

郁潮背對甯語汐微微勾唇。

“我不……”她澄清關系的話未說完，店員手掌托着手機走開去包裝了。

“手機買這麼貴的幹嘛，能用不就行了嗎？”有錢人就是窮講究。甯語汐盯住他，正常音量嘀咕。

“貴有貴的道理。”郁潮倏地笑了，握手機一下一下拍打左手手心，歪身饒有興緻地望着眼前的人。

甯語汐依然掙紮：“退了。”

“買都買了。”郁潮才不理會她對價格的顧慮，吐出說辭安撫。

“我的手機還能用。”主要她要不起。甯語汐晃晃手機企圖證明這是真的，示意他看。

“給你買就用，哪那麼多廢話，又不讓你還。”郁潮掀眼皮掃了眼，完全不放在心上，借機會敲打她：“跟人學着點，不然你嫁進豪門，隻能适應得了吃糠咽菜。”

甯語汐順着他的視線回頭，遠處櫃台前一個衣着小香風短裙套裝的長發女生挽着旁邊的男生，指指一款手機，說了些什麼，男生彎腰附耳，露出寵溺的笑，随後買了單。

“嫁進豪門是種小概率事件，你真看的起我。”他這個人好能瞎扯，甯語汐默默吐槽。

“萬一呢，甯語汐，人得有夢想。”郁潮坐直，逗弄她。

“但是不能癡心妄想。”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嘶，那你就一輩子呆在你那小破島？”郁潮安裝好電話卡，頓了頓，表情轉變成不可置信，“難不成你要嫁給尚民，成為‘海的兒媳’？”

“我沒有！而且你不要亂給别人起外号。”甯語汐立馬否認，捶了他大腿一下。

“你還替他說話，怎麼不見你向着我，嗯？甯語汐。”她口中的“别人”不指代她自己，郁潮認真起來，湊近和她對視，四周散發火藥味。

面對質問，甯語汐脫口而出：“因為你和他不一樣。”

郁潮神情微妙起來，右眉眉尾揚起，等待她的後半句。

“你，沒人敢欺負你。”自覺本人在場的情況下，說出了心裡話，甯語汐組織措辭，結巴地憋出這麼一句，極力掩飾這份慌亂，攥住衣服的手以及“怦怦怦”險些跳出聲的心髒出賣了一切。

“哼。”還算說的過去，郁潮暫時放過她，轉過頭。

大廳裡人影晃動，郁潮垂下眸，玻璃櫃台中五花八門的手機有序的擺放，高昂的價格标簽遠比手機刺眼，“此路不通，換他路，你可以努力成為豪門，女孩子總得有夠物質，才能富養精神。”

甯語汐不理解他的執着，表達内心看法：“非得搭邊豪門嗎？沒錢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的。”

肩膀抖了下，郁潮幽幽地說：“沒錢當然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可你能保證你是沒錢也能過的好的那個人嗎？”

“那你能保證你是有錢過的好的那個人嗎？”甯語汐憑他的邏輯反過去戗他。

郁潮等的就是這句話，輕松地口吻說：“能。我本來就是有錢人。”

“……”

“哈哈哈。甯語汐，你黑臉的樣子很好玩。”

“我。”甯語汐嘴唇蠕動，見他斂起笑，又說：“同樣的難度，你自己成為豪門更好。”

“為什麼？”

“因為别人是靠不住的，你想要的不要指望别人給，而是要靠自己争取，把想要的抓在你手裡，隻有你自己不會抛棄你。”

甯語汐環胸，别有意味地打量他：“有點教書育人的味道了。”

“才發現啊。”

“蠻有道理的，細思會發現，你說這些話與你的形象有種割裂感。”甯語汐猶豫着對今天不同尋常的混不吝痞子問出疑慮：“所以你被人抛棄過？”

店員此時包裝好了手機遞給甯語汐。

“或許吧。”聞言，郁潮雙眸出神，回答的模棱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