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子時,便聽見甘棠領着人進來了。
董晴兒穿着一身宮女的衣服,低垂着腦袋跟在甘棠後面,若不是早就知道有這事,怕是李清禾也會被吓一跳。
因着已經太晚若是亮堂堂的更是顯眼,于是偌大的屋子裡僅用着一盞燈照亮了。
微弱的燈光映照在兩人的臉上,面部的線條變得柔和,平白多了幾分愁思。
一入内廳,董晴兒便撲進了李清禾的懷中,再也沒有白日裡那般故作堅強的姿态反倒是更像是沒長大的孩子。
董晴兒窩在李清禾懷裡,小聲地啜泣着。
甘棠被董晴兒這反差極大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後還是決定在門口為兩人把風。
李清禾哄小孩似的溫柔地拍打着董晴兒的背部。從前董晴兒黏着董靈兒時,她也喜歡這樣拍着董晴兒的背,如今李清禾倒是有樣學樣了。
待董晴兒哭完了,這才從李清禾的懷裡出來,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還沒有徹底緩過來。
待徹底平靜下來,董晴兒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她說出的第一句話便讓李清禾變了臉色。
“我長姐是被人害死的!”
“什麼?”李清禾不敢相信董晴兒的話,她的手下意識地捂着自己的嘴,心跳得極快如同要掙紮着跳出這副軀殼,耳邊瞬間傳來一聲長鳴接着是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李清禾用手放在心髒處,旋即長舒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些。
“你說這些可有什麼依據?”李清禾知曉這件事的重要性,拉着董晴兒坐在一側,讓她盡量将此事說清楚些。
董晴兒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解釋道:“這是長姐貼身侍女的供詞,她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
李清禾拿起紙湊近燈下,細細看來。
這紙上記錄了董靈兒死前突然出現的不适和死後的症狀。
“去世前的三月前,皇後突然開始變得嗜睡,原是因為季節更替和皇後身子自身的緣故,後經太醫診脈得知夾竹桃中毒。皇後的枕頭被夾竹桃花熏過,太醫道,久聞花香易變癡傻。即使宮中的許多東西都被換過,可皇後依舊是未曾熬過這個冬天。皇後死時,七竅流血,皇帝刻意隐瞞此事。”
李清禾看過這紙,将紙遞還給董晴兒問道:“那這宮女現在何處?”
“長姐下葬後,原本在仙居所的宮人皆被送出宮了,說是出宮實則是滅口了,那小宮女機靈,先将信送了出來,命也沒保住。”董晴兒流了個心眼收了信,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
“可憑着這東西,找不出兇手。”李清禾按下心中疑慮,冷靜地分析着。
“自然。”董晴兒勾唇一笑,壓低眸子靠近李清禾,朱唇開合:“那就勞煩清禾姐姐陪我演一出好戲吧。”
待董晴兒離開,甘棠才進來為李清禾更衣休息。
“甘棠,你覺得這事會是誰做的呢?”李清禾閉着眼睛,享受着這甯靜夜晚的片刻惬意。
“奴才無福沒伺候過皇後,但在這宮中或多或少也受過娘娘的照拂。奴才覺得一旦這件事被擺在台面上的話,無論是誰都性命難保。”甘棠一邊為李清禾褪下衣物一邊回話。
李清禾卻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甘棠的手,說話聲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甘棠,你應該說,無論是誰做的,這事必須記在歐陽桂毓的頭上!”
甘棠舒展了笑容,忙問道:“娘娘的意思是?”
李清禾手捏蘭花指,夾着嗓子唱道:“那就唱一出,借刀殺人!”
兩人相視而笑。
第二日,長安院中傳出免了請安的消息,說是皇後娘娘害喜,忙請了太醫,這幾日都不必來了。
李清禾正用着早膳,卻沒想到皇帝會來,李清禾忙起身行禮。
秦嶼川擺了擺手,絲毫不在意這些小節:“是朕未先告知于你,不必太過拘謹,一道用膳吧。”
李清禾是個不挑食的主,早膳也不過是簡單的清粥加上小菜。
半個巴掌大的青釉花口碗,盛滿了顆顆飽滿的米粥,雲母米粥稠而不濃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好。幾種風味小菜利落地擺放在同色系小瓷碟上,讓平平無奇的早膳也變得精緻起來。
李清禾親自為秦嶼川盛了一碗粥,拿着一白瓷小勺雙手舉起一齊遞給秦嶼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