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男女舅母都會偏心這個小娃娃的,不止舅母偏心,舅舅、我、邱昕邱熙兩兄弟也定會偏心他護着他。”
見李清禾說這話,周卿眼眶頓時有一份濕潤。
她原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若是李清禾或者邱家之人有一人不喜這個孩子,自己便會處理好此事。
好在,他們都喜歡這個小生命,一言一行都照顧着自己的情緒。
或許在此時,周卿才真正地認為自己是邱家的一份子,而不是一個為邱家管理内宅充當門面的擺設。
見周卿興緻不高,李清禾便哄着周卿:“雖說還不滿三月,有身孕的消息可隻會老太太了?如今年歲大了,老太太若是知曉此事定是欣喜。”
周卿何等聰明,聽懂了李清禾言下之意,旋即舒展了笑容。
周家老太太此前恹恹的,一是年歲大了二則是有周卿和離一事緣故。
周卿先前和離是膝下無子的由頭,如今周卿另嫁不過幾月便有了身孕,這無子的髒水倒是沾不上周卿的衣擺了。
周卿原是低嫁,可依然受盡白眼,如今周家老太太哪能輕易放過。
周卿在拾翠居中待了許久,直到内侍來催才匆匆忙忙出宮去。
李清禾看着周卿的背影有些微微愣神,忽然想起什麼,又問甘棠:“從前也聽那些有身孕的婦人們說過孕期情緒多變,如今倒是頭一次見到。”
甘棠本以為李清禾是應付周卿累着了,便站在李清禾身側為去捏着肩。
甘棠原在太後身邊伺候,手上功夫向來了得。
李清禾卻一把按住甘棠的手,向她招手示意。
甘棠俯身低頭,隻聽見李清禾清冷的聲音響起。
“舅母有孕,孕中多思,想來宮中定有讓孕婦安神的良藥。”
甘棠旋即笑起,點頭稱是。
甘棠每月便會去向太後回禀一次李清禾的動向,如今周卿入宮,太後不是個輕易信人的主,定會好生詢問此事。
回話時不必太過刻意,隻要順嘴提一句孕中多思,以太後的心思,不會想不到皇後。
年末,京城終于下了冬日裡的第一場雪。
除夕夜宴,衆嫔妃皆出席晚宴。
此時李清禾禁足已解,董晴兒臉上的傷口也已大好,丁點疤痕都不見。
兩人雖面上有隔閡,但不知是位份相近還是有人刻意為之,兩人的位置緊挨着。
夜宴安排在麟德殿,上好的檀木作梁,金磚鋪地,宮燈密布高懸,暖黃的流光将麟德殿照得燈火通明,薄霧般透明天青色的軟煙羅點綴着宮殿的四處,宛若仙境。
因着是家宴,來了許多人,好些人連李清禾都叫不出名字來。
皇帝與皇後自然是坐在上首,皇帝一身明黃色便服威嚴不減,皇後雖珠光寶氣,可厚重的脂粉也掩不住的疲倦。
聽聞皇後自有身孕後便難以入睡,少有安睡也容易被驚醒,宮中太醫來了幾波也瞧不出什麼來。
皇後手邊按位份坐着淑妃等人,正對面坐着的便是親王及其福晉。
皇帝排行第五,前頭的幾個兄長隻剩如今的寶親王。
寶親王是先帝的第三子,但她母親是他國送來和親的公主,寶親王雖有恩寵但與帝位無緣,正因如此早早便得來親王之位,免了奪嫡的厮殺。
寶親王的長相更像他母親些,高挺的鼻梁格外顯眼卻不違和,眼眶深邃如同一池汪洋。他是個不拘的性格,身旁的福晉卻是京城中最有規矩的。
寶親王身旁坐着賢親王,賢親王本是太子的熱門人選,若不是先帝去時賢親王遠在邊關,這皇位落在誰手中還不一定呢。
賢親王應是一衆親王中最像先帝的,因着常年在外征戰的緣故他皮膚黢黑,不笑的時候比皇上還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餘下坐着的便是李清禾也不認得出,看着衣着服飾想來也是什麼親王公主。
宴會開始,皇後強打着精神同皇帝說着吉祥話,兩人低頭淺笑倒是像極了一家。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本就是夫妻。
李清禾頗有些無聊地掃視着宴會的人,看着皇帝與皇後這般恩愛的模樣便想笑。
若是不曾聽皇帝提過要對皇後動手,自己隻怕會感慨他們的琴瑟和鳴。
見李清禾自個在那笑着,董晴兒卻不想讓她好過似的,突然舉杯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