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笑眯眯拍了拍餘敏易的肩，轉向蔣逢玉審問：“你怎麼沒說還有個關系這麼鐵的師弟？”
鐵？誰？她和誰？
“我？”蔣逢玉反手指了指自己，面有訝色，反應過來後又看向餘敏易。
餘敏易接過話頭：“是我單方面尊敬蔣師姐。師姐平時很忙，大概還不太認識我。”
什麼，怎麼聽起來茶茶的，搞得她像什麼不通人情的學術大牛一樣。
“小餘是自願來校醫室幫忙的，”周野開口解釋，“本來在9号樓那裡，你走了以後室長來過一趟，怕我一個人應付不了，就把他叫來了。”
“真羨慕你啊，還有這種貼心的師弟。”周野接過餘敏易遞來的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用蒼老的聲音感歎道，“我那幾個同門小輩，唉，算了，不提也罷。”
蔣逢玉點了點頭，修剪整齊的指甲在沁涼的水瓶上刮了一下，斟酌着開口：“你…身體怎麼樣？”
餘敏易喝了口水，嘴角微揚：“還不錯。”
“他住校外，沒接觸宿舍水源的話，基本不會有事的。”周野插嘴，順嘴使喚起餘敏易，“咱還有一組桌椅，搬完就可以走了。”
餘敏易說了聲好，轉身去搬桌椅。
周野擠擠挨挨湊到蔣逢玉邊上，視線還一個勁黏在餘敏易背後，她用氣聲道：“這不就來了嗎？天涯何處無好A啊。你不考慮一下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
蔣逢玉無奈咂嘴，也用氣聲道：“免了啊。”
周野斜她一眼，說：“你真不識貨。小餘條件也不比黃聿之差，和你還是同專業，總有共同話題可聊吧？”
蔣逢玉歎了口氣，視死如歸道：“首先，人家對我沒意思，其次，我放不下黃聿之。”
無需多言。
照今天這個發展趨勢來看，她絕對沒法在兩周後順利終止任務了。
蔣逢玉擡頭看天低頭看地，似乎看見眼前有一面3D大屏，上面寫個四個炫彩的波浪大字：
舔狗，回歸！
周野掐了虎口又掐人中，沒說得出話，餘敏易在不遠處搬完了桌椅，站在醫護班車旁朝二人揚手示意。
“嗯，行，挺好。”周野勒着蔣逢玉的肩朝車上走去，咬着牙顫巍巍道：“追吧，繼續追，我看誰能追得過你。”
這班車怎麼偏偏是三人連座…
李玫允怎麼偏偏被分到omega宿舍區…
周野一上車就搶着坐去靠窗位，蔣逢玉沒想太多，坐在了中間，餘敏易和幾名同級生一起上車，最後卻坐在了蔣逢玉身邊靠近走廊的位置。
蔣逢玉塞着耳機閉眼休眠，其實并沒播放任何音樂，隻是為了逃避任何可能的對話，周野和餘敏易的對話聲清晰地傳進她耳裡。
“你們這一級下半學年也要選見習點了，有沒有想過要去哪裡？你應該會去藥企那種地方的研發中心吧？”
“我打算報校醫室。”
“你要來校醫室嗎？alpha在醫療隊裡不占優勢，面試會有點難度哦。”
“嗯，我聽說了，實驗室上一級考進校醫室的也隻有蔣師姐。”
“沒事，到時候讓她給你課外輔導一下，蔣逢玉這家夥别的地方木是木了點，押題做功課還是挺有一套的。考進來以後，咱姐幾個帶你出去吃飯。”
“好。”餘敏易低沉的聲線簡直近在耳旁，“我努力。”
蔣逢玉挪了挪身體，看似不經意地甩了甩手臂，精準無誤捂在周野面上，閉着眼在她臉側低聲道：“别給我挖坑了。”
周野摸不着頭腦，不清楚蔣逢玉鬧什麼别扭，正巧班車在校醫室前停下，衆人陸陸續續下了車。
室長站在車前，舉着喇叭道：
“今天辛苦大家了。送去首都衛醫檢驗的結果出來了，投放的藥物不具備生理周期傳染性，隻是會引發頭痛低燒腹瀉一類的病征，不算太嚴重。”
蔣逢玉松了口氣。
看來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兇手被逮到就算結束了。
室長心情大好，說今晚她請客去盛京小築吃飯。
在場正職醫護、實習醫護，再加上來幫忙的志願學生，攏共58人，換上衣服後又坐上班車拉去校外，滿滿當當塞了六個包廂。
蔣逢玉有意落在最後，進包廂前又拉着李玫允去洗手間，沒辦事也在馬桶上枯坐了十來分鐘。
周野發來消息說留了兩個座位，蔣逢玉本想問餘敏易在不在，又覺得排斥意味太明顯，顯得更有貓膩，拖拖拉拉找到包廂後巡視一番，松了口氣。
“看你慫的。”周野給她搶了兩塊椒鹽排骨，“我特地避開他選的座位，小餘和他朋友在隔壁5号包廂。”
蔣逢玉安穩坐好，李玫允從手機屏幕裡抽回神，問周野誰是小餘，周野放下筷子，把下午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李玫允向她看過來，說：“近水樓台啊，橫豎都是追，你不然換換花樣也行，好歹還新鮮。”
周野捂住李玫允的嘴：“别說了，她準備在黃聿之這一顆樹上吊死。”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倒也想換換花樣。
可惜一入舔門深似海啊。
蔣逢玉放下筷子抓起手機起身：“我上外面吹吹風。”
煩是煩得很。
黃聿之還真是花樣百出。
她循着露台的方向走去，沒看見禁煙标識，掏出進包廂前在收銀櫃台處買的薄荷長煙，叼了一根抿在唇間。
橙紅色的火光微閃，忽明忽暗亮在醺熱的夜間，蔣逢玉夾着煙，沉沉歎了一口氣。
好想回家。
朗潤的聲線在身後低低響起，她耳尖微動，總覺得似曾相識。
“有煙嗎？”
來人在她身旁停住，隔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修長的雙臂随意搭在黃銅雕花欄杆處，襯得膚色如玉。
蔣逢玉摸出煙盒遞過去，看清那人面孔後手卻一僵。
清亮的小鹿眼微彎，做了個沒誠意的假笑，顧名堯長指輕擡，啟唇抿住煙頭，尾音消散在融融夜色間。
“是你啊。”他似笑非笑道，“還以為不會再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