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心下翻滾的怒意,青璇佯裝中計地倒在案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屋門被徐徐推開,夾雜着石榴和枇杷低聲的交談。
“枇杷妹妹,不知怎的,我這心裡有幾分不安。”石榴捂着胸口,望了一眼伏在案上沉睡的青璇,面色遲疑。
枇杷眼中卻毫無愧色,聞言搖了搖石榴手臂:“石榴姐姐,好姐姐,這法子不是奏效了嘛,如今姐姐和我隻需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扔出府外,便可成事。”
“莫要在此時功虧一篑。”
石榴雖心有不忍,但見枇杷已經動起手來,扒拉着青璇的身子,也後知後覺地與她一同攙扶着青璇,朝門外走去。
“當真愚不可及。”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枇杷擡眸望去,本該陷入昏睡的女子此刻目光炯炯地望着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鄙夷。
又是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分明隻是一個來自鄉野的粗俗女子,卻有着一雙威棱四射的眸子,同宮中那些貴人一般,讓枇杷覺得刺眼。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将我帶走?”青璇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下一刻雙腕用力,反手卸了枇杷和石榴的兩條胳膊。
細碎的骨裂之聲伴着兩道女子的慘叫聲在院中響起。
青璇自看清那花樣,便聞到一絲奇異的香,幾乎是立刻便知道了那帕子有問題。
這帕子上的香分明是一種緻命毒藥,由十五種劇毒藥材汁液提煉而成,她曾在一本古籍上見過,隻需一兩滴便可緻人于死地,事後無色無味,難以叫人察覺。
她原不想同這兩個女子過多交集,因此并未下狠手,可這不代表她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們在自己頭上興風作浪。
青璇點了二人身上的幾處穴道,又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木匣子,裡頭正躺着兩顆通體黑色的藥丸,取出其中一顆細細端詳,她微微歎了口氣,當真是暴殄天物。
将兩顆藥丸喂進枇杷和石榴口中,青璇在心中默默數着時辰,不過三息時間,石榴和枇杷便在地上扭作一團。
癢,無盡的癢意。
偏生被青璇點了穴,二人沒法施手去撓,臉已經脹成了豬肝色。
青璇慢悠悠地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饒有興緻地欣賞二人上演的這出“好戲”。
雖是許淵的侍妾,可既将主意動到了她頭上,就别怪她清理門戶。
這二人小小年紀便這般惡毒的心思,若非她略通藥理,此時在這兒的隻怕便是一具屍體了。
聽着二人口中咿咿呀呀的求饒聲,青璇一絲憐憫也無,隻将醞釀着風暴的眸子垂得更低。
她并不意将二人置于死地,如今不過是小懲大戒,見二人暈了過去,又将一杯冷茶潑至二人臉上。
二人打了個寒顫,隻覺四肢百骸中的癢意褪去不少,隻是身上卻是脫了力。
“你二人為何處處針對于我?”青璇居高臨下地望着二人,她最不明白的便是這一點,她同面前的枇杷和石榴無冤無仇,卻被二人幾次三番地使絆子。
明明她在揚州時人緣還不錯的。
石榴還未開口,卻被枇杷一聲呵斥打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姑娘多有冒犯。”她一雙眼骨碌地轉,對身旁的石榴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話裡話外是将這件事盡數認下。
枇杷心口緊縮,未曾想這來曆不明的女子竟這般不好對付,為今之計隻能是安撫為上,左右不能讓石榴這個蠢貨将自己全盤供出。
石榴果真被安撫住了,有些微張的嘴也閉上。
然這顯然不能讓青璇滿意,她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石榴,翹了唇角,點了枇杷啞穴,指了指石榴:“我這人素來不愛人在我面前撒謊,若是還不說實話——”
她聲音婉轉地打了個彎,手上那把锃亮的匕首閃着寒光,十分醒目。
她可沒忘記二人進屋時那番對話,這個叫枇杷的女子可并非什麼良善之輩。
且不說這種毒藥中的幾位藥材本身之難尋,便是以此毒的價格,也不是這麼一個做丫鬟打扮的女使可以買得起的。
看來這個叫枇杷的侍妾,并不簡單呢。
石榴見枇杷漲紅着臉,無法出聲,一張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不忍:“求姑娘放過枇杷!”
“說實話。”青璇不願再聽這些虛言。
石榴咬了咬牙,将和枇杷的籌謀和盤托出,末了又神使鬼差地添了一句:“姑娘是未來的甯王側妃,再不濟也是個侍妾…”
青璇隻覺石榴越說越偏,終是知曉了二人對她不滿的理由。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于是冷冷打斷:“免了,我和甯王不過點頭之交,莫說側妃侍妾,便是王妃的位置我也不稀罕。”
石榴呆住了:“可姑娘所住的這處院子,是王府中除殿下的院落外,最好的地段。”
還有後半句話她沒說,也是未來王妃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