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說不上這種感覺,若硬要說起來,她已将許淵當作自己的第一個朋友,于是問道:“我想向你打聽一件東西。”
許淵頓住腳步,與她對視。
“甯王府中可有什麼傳世畫作?”青璇斟酌片刻,找了個借口問道。
許淵果然思索起來,道:“書房内确收有幾幅字畫,可算不得什麼傳世畫作,若姑娘感興趣,我明日讓忠叔整理出來,姑娘拿走便是。”
雖不明白青璇為何對畫作有了興緻,許淵倒是不糾結這些身外之物,随意地應下。
青璇眉目舒展半分,隻覺沒有看錯人,于是很開懷地拍了拍許淵肩膀:“多謝甯王殿下。”
許淵見她笑得開懷,也不由跟着一塊兒輕笑。
月光照出一對倩影,相知相纏。
…
次日一早,院子中便鬧哄哄的。
青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翠屏悄悄自簾後探出頭來,張口便問道:“外頭是什麼動靜?”
翠屏一臉喜色地走到榻側,道:“是甯王殿下命人送來東西呢,姑娘快些起身瞧瞧。”
青璇靠着床,想到昨夜許淵說的畫作,惬意地伸了個懶腰,下榻披衣,趿拉着鞋便往外走。
“都小心些,别磕了碰了,這些可都是貴重物件。”忠叔正麻利地使喚着小厮和幾個婢子,将一個個木箱子擡進院裡。
十來個大箱子整齊排放着,忠叔帶來浩浩蕩蕩的一群管事婆子們一件件清點着箱子内的玩意。
“忠叔。”青璇喚了一聲,指着院子中的箱子問:“這些是什麼?”
她記得她同許淵說的不過是畫作,許淵說的也是幾幅字畫,那這麼多的箱子是做甚。
忠叔嗳了一聲,笑道:“殿下命我将府中的那些字畫收攏起來,一并帶到院裡。”又指了指前頭那兩個箱子:“喏,就是那兩箱東西。”
“那别的箱子?”
忠叔轉過身,對正在清點東西的婆子道:“将箱子打開。”
整齊劃一的是,接着是十幾個箱子連着被打開的聲音,入目皆是玲琅滿目的瓷器、首飾,還有女子穿着的衣裳,滿滿當當的。
青璇兩眼發直,有些懷疑地揉了揉眼。
忠叔比了比手:“殿下是怕姑娘在此住的不習慣,故叫我随意挑了些東西來,姑娘不嫌棄就好。”
忠叔想起昨夜許淵對自己的吩咐,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花。
“忠叔,你說女子會喜歡什麼?”許淵擱下手中的筆,對侍立在一旁的忠叔問道。
忠叔見他和青璇一道回來,自以為對自家殿下的心思已經了如指掌,張口便道:“那自然是珠寶首飾、胭脂花粉,多不過是些绫羅綢緞。”
許淵半信半疑,本是覺得青璇不喜這些俗物,可想起當日她張口便是十萬兩銀,便有了幾分相信,遂吩咐:“勞煩忠叔将府中字畫收拾出來,明日送往海棠居。”
“此外,尋些…女子喜歡的珠寶首飾送去。”
原是許淵見她昨日怏怏不樂,福至心靈,這才叫忠叔置辦了這些物件。
将忠叔送走後,青璇望着滿園的富貴,挪不開眼,命翠屏尋人将那兩箱子字畫擡到院中,又命人将别的十幾個箱子妥善安置。
垂釣途、賞菊圖、桃花圖…
青璇将箱中所有的字畫翻了個遍,花鳥魚蟲、風景園林,什麼都有,偏生就是沒有她要找的那幅梅花踏雪圖。
郁悶地歎了口氣,青璇将那些散落一地的名貴字畫重新收入箱子中,砰地一聲合上箱子,氣都洩了大半。
正巧翠屏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姑娘,殿下來了。”
許淵?他此時應當剛下早朝不久,這會不在前院用膳,來這找她做甚。
心下百轉千回,動作卻不含糊,理了理淩亂的外袍,站起身将門打開。
于滿室天光間,遠處一白衣公子立于院前,仿佛等候良久。
他身着一襲素衣,袖口以金線暗紋,若流雲之出岫,不染俗世之塵埃,眸中神光湛然,此時正與她遙遙相望。
奇怪,許淵今日似乎比往日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