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一個晚上沒睡好,翻來覆去一個晚上,終于在帳篷開始變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被子已經被踢到一旁。于夏眨了眨眼,猛地一下彈起來,摸着身上的外袍,回憶道:“和衣而眠?我昨晚好像跟全……陳小姐同睡一屋來着,她人呢?”
床邊的榻上整齊疊放着被褥和枕頭,它們的主人早就不見蹤影。于夏本想如同往常随意給被子蜷成一坨,下了床發現平日有股淩亂美的床,在整潔的塌下對比十分強烈。
“算了,我還是疊一下吧。”于夏學着陳荃被子的形狀,回憶之前看其它士兵疊被子的步驟。
為了軍隊紀律嚴明,為了士兵有服從性,每個士兵的日常用品都被規定好擺放,被褥也規定好怎麼疊才能最不占空間。
于夏跟着其他将軍們查看過很多士兵營帳,同時見過很多很整齊疊得很好的被子,但陳荃疊的這個被子是他見過最好最完美的。
于夏擺弄了好久,始終疊不出像樣的形狀,氣得恨恨地摔下被子,不解道:“明明同是剛入軍營的人,她怎麼就能做得如這般好?難不成在道觀裡也要學這麼疊被子?”
在道觀的時候當然沒有這麼嚴苛,被子要疊,隻要看起來幹淨整齊就好。天天疊,早就疊出經驗來了,就算換了種方式依舊很快上手。
至于于夏,宜遠侯的身份又不是擺設,當然從小就不用自己動手。
陳荃現在不屬于任何一支隊伍,便不用加入陣營訓練。她一大早就正常醒過來,此時的于夏才剛睡着不久。陳荃記得晚上自己睡着以後,時不時還能聽到于夏還是急促的呼吸,顯然很晚才睡着,現在還是熟睡狀态。
陳荃穿衣服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發現第三個好處,是于夏睡覺不打呼。雖然昨晚自己習慣性地不深睡,但很久沒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睡覺了,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陷入深層睡眠。
回想起還睡大通鋪的時候,五十個人一間,滿屋子的此起彼伏,第一晚就沒怎麼睡着。好在自己适應能力強,聽着呼噜聲也能好好休息。
“還不錯。”陳荃對于夏的睡姿點評一番,将頭發綁好,拿起劍走出去。
待她練習劍術回來後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哦!于夏也起床了。隻見他幽幽盯着陳荃,手上還抓着被子一角,沒好氣地說道:“哼,你知不知道作為貼身近侍,要時刻關注主子的情況。我都醒來這麼久了,也沒見你進來端個水更個衣之類的。”
陳荃對于夏略顯抱怨的話沒往心裡去,隻說:“知道了。”淡定放下劍,轉身就出去打水。
當她掀起簾子時,轉身回看于夏。外面的陽光已經很刺眼,金黃色的光芒覆蓋在陳荃的身上,臉上的細節看不清,隻讓人覺得有一瞬的神性。于夏擡頭随意一瞥,卻仿佛被奪取神智一般,呆呆地看着陳荃。
“你……應該不需要我更衣吧。”淡漠的眸子掃視于夏,衣服不是好好地穿在身上嗎,隻是有一些淩亂而已。
于夏聽聞此話,總算奪回心智。雙手下意識亂摸身上,還好還好,衣服都在。他磕磕絆絆地說:“不用、當然不用了。這又不是在外面要做的事,要演戲給人看。”
“好。”陳荃放下簾子,營帳内很快暗下來。于夏輕輕摸了自己的臉,感受到一股熱氣:“為什麼自己這麼不争氣!”
正午,太陽最曬的時候,于夏想補覺,卻收到了來自陳正的傳話,要他和陳荃一同過去。
“走吧。”聽到消息的陳荃正坐在榻上擦拭自己的佩劍,傳話的人退下後,她扶着于夏走出去。
“父親找我們會是什麼事呢?”總不會又要讓自己離開吧。
“不知道哦。”于夏蔫蔫地說。雖然不是第一次一晚上沒睡好,但昨晚躺在單間帳篷裡失眠,可比行軍時候熬夜趕路還要難受。
于夏盯着陳荃的頭頂,恨恨地想:“就是你這個罪魁禍首,害得我睡不着!”
陳荃覺得自己頭頂很炙熱,但不像是正午太陽直射頭頂的感覺。她轉頭朝上,于夏反應稍慢一拍,眼神的兇狠比陳荃慢了一步才收回去。
于夏裝作無視望天,卻被萬裡無雲毫無遮蔽的陽光刺眼,進而看向前方。後背在六月夏日出了一身冷汗:糟了,剛才她不會看到了吧?雖說她的眼神本來就兇狠,那也是對敵人,對自己人隻是冷漠。可是剛才我那麼做,現在好像就是敵人……
可惜于夏自認為的“兇狠”在陳荃眼裡隻是一隻笨小貓突然理不清狀況,圍着自己的尾巴轉圈圈的蠢萌。陳荃的眼裡并沒有于夏想象中的殺氣,而不經意間流露出甚少有的笑意。
于夏憑借身高優勢,表面上眼神正常地看着前方,實則兩隻眼睛都在使勁朝下看。這一看還真讓他看到陳荃微微勾起的嘴角。
“?對我像敵人或者是正常樣子都能接受,這突然笑起來是怎麼回事?”于夏都要忘了自己當時第一次見“全晨”笑容時,驚訝開心的時候,“知不知道一個平常不會笑的人突然笑很不對勁、很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