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整齊的馬蹄聲,于夏想再賴一會的希望徹底破碎。他和陳荃站起來,等待着經過的大鐘軍隊。
陳正在前面,遠遠看到了兩人,通過一高一矮的差距判斷這應該就是先前武良所說看見陳荃于夏的地方。
陳荃擡起臉,看着這隊人馬招了招手。陳正靠近看,正是自己的女兒女婿。
“你們在這發生了什麼情況?上來在路上跟我說。”陳正叫停隊伍,吹了一聲哨,一匹沒人騎的戰馬跑過來。正是陳荃先前騎的那匹。
于夏的馬已跑掉,本應該他和陳荃共乘,但他裝着裝着發現自己真的渾身沒力,二人共乘隻能他坐在前。陳正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陳荃在後面支撐不了,最後于夏在陳正的幫助下,與自己的嶽丈共乘一騎。
于夏内心極度不情願,内心哀嚎:為什麼突然間就沒力氣了!和老丈人在一個馬背上,怎麼能不叫人尴尬?
軍隊繼續向前,陳荃與陳正并行騎在前頭,陳荃将剛才的事大緻說了一下,問起烏其耶走之後發生了什麼。
“讓他們逃了。”陳正眼神少見地染上疲憊,“烏其耶突然回來,兩手空空,我們兩方誰都沒想到這個結果。他比了幾個手勢,就立馬逃走。北吳軍開始撤退,我們追上去,最後那兩人早就不見影子了。”
陳荃沉默,過了一會開口說:“扔出自己的武器,抛下自己的部下,這人挺狠的。他這次逃走,這次偷襲的士兵還剩多少?”
“是挺狠的,好歹還是精銳士兵,最後沒剩幾個。”
父女倆不再說話,一路沉默迎着風回營地。
陳正的騎術在大鐘是數一數二的,大多數時候很平穩,但于夏在上面依舊暈乎乎地睡了過去。當他醒來時,已經躺在自己營帳的床上了。
“我……”他才剛說第一個字,就覺得口幹舌燥,喉嚨裡像被刀片剌過一樣刺痛。身體想被水泡過一樣,汗津津的。
嗯?不對,自己的衣服……被人換過了?于夏小心地掀開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很确信,之前穿的肯定不是這件裡衣。可是,為什麼要替自己換衣服呢?
他坐起身,想找水喝。轉頭時看到床邊隻有一塊折疊成小塊的方巾,還濕着水。低頭一看,陳荃規矩地睡在榻上。他擡手扶額,明顯是燙的。
結合剛才種種現象,難道說,自己真的發燒了!?
此時外面的天還是黑的,但在帳内的桌上有支正燃燒的蠟燭。床邊沒人,于夏低頭,見
他想去桌邊拿水,卻在下地的時候一陣暈眩。他趕緊扶住床邊,穩住身體。閉上眼,眼前金星點點。
他的動靜驚醒了本就沒深睡的陳荃,她利落從被子裡起來,看見于夏半趴在床上,急忙過去扶住他。
“你還好嗎?你要做什麼應該直接叫醒我,不要下床。”陳荃剛醒過來,就是精力充足的樣子,嗓音裡不帶一絲困意。
“我烏拉烏盧……”不是不想叫你,我的嗓子不允許啊!于夏實在說不出話,想咳嗽又害怕嗓子疼,手忙腳亂指着自己的喉嚨,又指向桌上的水袋。
“喝水?”于夏趕緊點頭,陳荃将他的水袋拿過來,于夏“咕咚咕咚”往裡灌。
喝完一大壺,于夏頓覺覺得自己好很多,雖然嗓子還是有點疼。他清咳幾聲,終于能夠說出話來。
“我怎麼了?”粗粝的嗓音一出來,于夏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明明自己才十八,現在這個聲音可以媲美書院的老夫子了!他心裡腹議完,開始回想自己睡着前發生了什麼。
“等到了援兵,然後突然就沒有力氣了,被迫上了勝遠大将軍的馬。然後,我就睡、着、了!就這麼靠着勝遠大将軍的身體,睡了一路!”于夏許久沒出帳篷,之前被曬黑的膚色變白了一些,透出發熱的紅。
陳荃回答:“你真的發燒了。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完全沒有意識。我們去找了董大夫,他說是受到驚吓之後吹風感染上發熱。”
“哦。那……”陳荃拾起方巾重新濕水放置于夏額頭上,他躺在床上眨眼問道,“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