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已有好久,邊境各國縱使虎視眈眈,也敵不過富強的大鐘。為何還要選擇一條這麼艱苦的路?
晚上一家人離開軍營回到将軍府上,陳正詢問陳荃有何感想,又問她為什麼突然想去軍營裡看看。
陳荃便問了那句話:“為何要選這條比文官更艱苦的路?”
陳正陳譽是怎麼回答的,陳荃年幼的腦子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全部,到現在她對此也已經沒多少印象。但她始終記得,他們二人吐出的“職責”二字。
“若是人人都想當一般清閑的文官,大鐘的兵力隻會一如不如一日。我們既然成為了士兵,就要保家衛國,承擔職責。”
那個時候,陳荃的心中就留下了“既身為大鐘人,就要為大鐘做些什麼事”的想法。直到現在,她的想法依舊沒變,反而更加強烈了,懂得了當年陳正陳譽話中的含義。
若烏其澈是要擾亂大鐘才獻上如此實力難測的舞姬,她一定不會坐視不理。陳荃心中已有了計較。
在剛才,陳荃的回憶中又多了一段陳世的話:“荃荃你别以為人家文官不用訓練、在皇上面前耍耍嘴皮子就能一步步升官,聽上去是不累的。其實要在成為一個在朝廷上舉足輕重的大官,也沒有那麼容易。”
陳荃的目光在莫相高相上來回移動,确實,朝中勢力錯綜複雜,高相先前得到了半數人支持,說不定剩下的半數人都是莫相的人。政敵衆多,不時還有探聽或執行刺殺任務的暗衛,高相的生活實際上沒有百姓想象中的那般滋潤。
那莫相呢?莫相有長公主助力,這麼多年坐在相位上,是否曾有過生命危險?
等等!該不會……
清脆的鈴铛聲打斷了陳荃的思緒,剛才腦海的想法一閃而過,她沒能抓住。鈴铛一直在響,丢失的想法卻回不來,陳荃隻好希望回去之時還能憶起來。
她看向發出聲音打擾自己的方向,略有些急躁地灌下一杯酒。面前的舞姬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批,這一批舞姬依舊是胡人樣貌,她們的腳腕上套着一串鈴铛。鈴铛聲就是從這裡發出。
“一、二、三……八,又來了八位新舞姬,這幾人腳步有些許虛浮,比之前的那些好對付。”陳荃在心裡分析,“加上之前的十一位舞姬,一共十九位。除了母家,烏其澈還能在哪找到這麼多胡姬?他有這能力,為什麼不獻給北吳王,降低烏其耶的稱王機會,而是選擇擾亂大鐘?”
陳荃疑惑先前的舞姬在哪,金發舞姬還在殿上旋轉着斟酒,其餘舞姬是退下了嗎?她轉向殿外,與一個自己意想不到的人對視上。
“于夏?他怎麼會在那?不對,他本來就應該在那,可他為什麼站起來?”陳荃撫着自己的額角,意識到自己腦子已經有些轉不過彎,“或許這就是他們說的酒勁上來了?”
陳荃估算了一下自己剛才喝了幾杯,再對比身邊的人大概喝了多少,她得出一個結論:她的酒量好像很低,不勝酒力說的就是她吧。
除了與于夏對視,陳荃還看到了于夏那一片的舞姬,正是之前的斟酒舞姬。于夏抓着舞姬剛剛為他倒的酒,遠遠地敬了陳荃一杯。
陳荃示意于夏趕緊坐下,以免被人發現說他不敬。于夏收到陳荃的信号,聽話地坐回原位。陳荃也舉着酒杯,微笑着遠遠敬酒。
于夏開心地幹杯,心裡高興和陳荃竟然已經到心有靈犀的地步了,他相信他倆的關系很快就能更上一層樓。
高遠不知道剛才于夏同陳荃對視敬酒的事,他奇怪于夏怎麼突然間換了一種态度,語氣調侃:“于夏,剛才是誰看到舞姬上來斟酒吓得站起來了?這會又這麼開心喝着人家倒的酒,果然男人心也不好猜啊。”
于夏自覺自己懷揣了一個秘密,自然不會告訴他人。他捧着酒杯,斜了一眼高遠:“你懂什麼?”而後傻兮兮地自言自語:“她的第一反應是讓我趕緊坐下,她心裡有我嘿嘿嘿……”
高遠無語地看着于夏,歎氣道:“沒救了。”
齊知度另有一套解釋:“說不定是我們的女将軍管的太嚴,加上于夏剛回來就看到舞姬這麼大陣仗過來給大家斟酒,所以他一開始害怕會被誤解才反應那麼大。後來呢,想着反正和女将軍的距離隔這麼老遠,她又看不見,加上異域舞姬倒的酒或許别有一番風味,就變成如今這副樣子了。”
高遠很捧場:“原來如此。”其餘幾位友人不管有沒有相信齊知度的解釋,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于夏沒好氣地掀起一雙白眼:“無聊!反正舞姬過來了,我也沒必要和你們說剛才看到的東西了。”
先前于夏執行計劃的過程中就已經看到舞姬四下分散的景象,他趁無人注意自己的時候悄悄觀察了好一陣,發現她們隻是有規律地替人斟酒而已,便頭也不回,真正執行了計劃。
待他回來時,沒想到舞姬竟然連他們這些沒有官職的人也不放過,并且他回來時正好碰上一個舞姬給自己抛媚眼,才被吓到站起來。這才有了與陳荃對視那一幕。
“既然舞姬跳着跳着來到了大家面前,确實不需要你了。”高遠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