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有些疑惑地上下掃視：“君子六藝好歹也有射箭這一門吧，虎大人投壺厲害嗎？”

虎今月再次不好意思：“不擅長。”

“既然如此，虎大人，待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請大人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着我。”陳荃回過頭，嚴肅道，“若是到了不得不動手的時候，我一定會保護大人周全。”

“有勞将軍。”虎今月在大理寺裡同許多窮兇極惡的凡人打過不少交道，也曾有過危及性命的時刻，卻沒有哪一刻，心跳聲像這般劇烈。

如鼓點般的震動，在宣告前方是危途。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将家國大義抛卻腦後。

“對了，虎大人。”陳荃把什麼東西往後一抛，虎今月下意識擡手，那東西正正好落入他的手中。他拿起一看，是把看上去很漂亮的匕首。

陳荃道：“雖然我自信能不讓敵人傷你們一分一毫，但請虎大人還是将這匕首帶在身上，用以防衛。”

于夏看到熟悉的匕首，一不留神話就出口：“這是我送的那把？”

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舍，虎今月哈哈大笑：“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好好将其洗淨，全須全尾地送還到你們手上。”

于夏略感尴尬：“虎大人，這是我送出去的物品，它的主人已經不是我了。況且作為武器，就應該發揮它的作用。”

“好好，我明白。”虎今月把匕首收入袖口中。

“到了。”不一會，陳荃下馬，她的軀體并未因為大雪天而僵硬，反而因為趁禦馬的時候動用内力，使她在雪中冒出一身熱汗。

她動動關節：“正好省了熱身的功夫，随時都能動手。”

于夏同虎今月可沒陳荃這麼強的體魄，他們的下馬的姿勢明顯沒有平日的流暢。

于夏還好些，他日日天未亮就爬起來跟陳荃學習如何精進内力，現如今比上次比試的時候進步很多。以及少年總是熱氣騰騰的，他雖然手腳有些被凍着了，但身體大體上還是暖和的。

虎今月年紀比不得年輕人，又沒有武技傍身，一路下來，他握着缰繩的手早已不聽使喚。雙腿也保持着駕馬的姿勢，無法使勁。

于夏成功下馬，松了松渾身的僵硬的部分，見虎今月還在一頓一頓地在馬上起身，趕緊上前輔助虎今月下馬。

“我策馬的技術也沒多好，還是在這雪天，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跟着你們一起。”虎今月下馬之後咳了幾聲，“我現在真是大不如前啊，要還是年輕的時候，說不定就不會拖累你們了。”

“虎大人，你應該要向席大人好好學一學，每日下朝之後練個五禽戲什麼的，也不至于這麼虛弱。”于夏道，他攙扶着虎今月，感受到那圈突出來的肉，在最後一刻腦子清醒地将嘴邊“虛胖”這詞默默替換掉。

虎今月撫摸着自己的肚子：“這幾年各個地方安定了許多，大理寺人手也足夠了，我稍一松懈，就不知不覺到今天這個地步了。等這次的風波評定之後，我一定好好向席大人讨教怎麼練習五禽戲。”

三人朝着不遠處的驿館走去，腳下的積雪讓他們的走路的速度慢下來，風雪也試圖迷惑他們眼前的一切。

陳荃轉頭瞥見于夏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她能猜到那雙手是現在碰上去該有多凍人。

“應該比上次還要冷得多吧。”

她停下來，等于夏走到她身後疑惑地停下來時，伸出一隻手将于夏的一隻手握住，如同上次一般，用自己溫熱的手掌給于夏帶來溫暖。

“好溫暖……”于夏呆呆地看着兩個人突然之間牽在一起的手，忘卻了前路的艱辛，忘卻了滿身的風雪，眼中隻有那一人的身影。

“愣着幹什麼，我們得抓緊時間。”陳荃牽着于夏一步步朝前走去。

“哎？你們等等我……”虎今月孤單一人跟上他們，心中感歎剛成親不久的年輕人感情就是好啊。遙想當年，他剛與發妻成親時，日日夜夜都想待在一塊。周舟那時還是個孤家寡人，在離京去外地赴任之前的那段時間内，常常過來同他倆一塊吃飯。

用周舟的話來說，就是：“我在京城趕考幾個月，就同你一人關系好。現在我們馬上要離開京城，你還有妻子陪伴，我不知何日才能成家咯。所以，應當抓住這段時間，多讓我感受感受家的熱鬧。”

“周舟啊周舟，可千萬不要是你。”虎今月不知不覺想到了周舟，連歎幾口氣。

他看着自己兩隻通紅的手，又看看前邊舉止親密的兩人，想到了發妻，哀歎一聲：“真羨慕，我也好想讓夫人給我暖手。”

前邊的于夏已經回過神來，他不光手暖呼呼的，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暖的。

“趁還沒到驿館，你可以先将四肢活動起來。”陳荃道，“一旦發生打鬥，你記得要躲在後面。若有意外發生，能帶虎大人先走就趕緊走。”

“我……”于夏眼神複雜，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