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愈發大了,陳荃臉色難看,啞聲道:“宮裡真的出事了。”
虎今月驚呼:“什麼?”于夏給他講了先前在侯府裡高遠的推斷。
“這和北吳有什麼關系?”許是太過震驚,虎今月隻覺得不可思議,他的腦中充滿了問題,卻無法思考答案。
“如果是你剛才推測的那樣,死侍是大鐘的人養的,而他們的目标是刺殺北吳的某位,你覺得是為了什麼?”于夏道。
“你要說,有人聯合北吳謀逆嗎?不對,我剛才隻是瞎猜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還有其他的可能性。”虎今月聲音斷斷續續,他覺得腦袋要裂開了,雙手抱頭,“要真是宮裡出了什麼事,我們已經耽誤兩天了,宮中……”
“虎大人,冷靜。”于夏兩隻手強硬地掰開虎今月的手,控制住他,“高相與勝遠大将軍已結為同盟,你要相信他們能夠化險為夷。陛下也會沒事的。”
與此同時,陳荃用手帕擦拭匕首之後,将手帕放到燭火上點燃。聞到布匹燒焦味的虎今月在于夏的勸說下漸漸冷靜,他抹了一把臉,說道:“我們得趕在敵人前面行動,我要去找席大人。”
陳荃卻說:“我們确實要趕快行動,但不是去找席大人。席大人已經在行動的路上了。我們要——去驿館。”陳荃說完之後率先走出斂房。
“什麼?!”虎今月今日簡直要被一個接一個的重大消息弄暈了,“席大人也知道這件事?他去行動了,可什麼也沒同我說啊。”
于夏拉過他一起往外走,穩重道:“虎大人,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但我們必須得行動起來。要有什麼問題,路上再問吧,我知道的一定會給你解答。現在,請大人幫我們找三匹好用的馬。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三個人騎着馬從大理寺後門急急出發,有獄丞沖着他們背影問:“大人,你什麼時候回來?今日大理寺就指望着你守着呐。”
虎今月頭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話:“今日大雪,關好門窗,我可能不回來了!”
地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三道馬蹄印子清晰整齊。一道在前,兩道在後。
“現在能說了吧,我們要幹嘛去?”虎今月吐出一口白氣。
“周大人這幾日如何?”于夏沒回答,轉而問了一個問題。
“哎?周大人?這和周大人有聯系嗎?”虎今月閃過不好的想法,“不會吧……周大人有問題,才能說得通那群刺客為什麼能知道當天他們會在哪裡吃飯。那日的所有安排,都是周舟計劃的。就連北吳那幾位,正常來說是不會提前知道當天的安排的。所以,所以!”
眼見虎今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表情驚恐、喃喃自語,于夏隻好提醒:“虎大人,周大人怎麼了?”
“他是不是就是那個謀逆的賊子!”
于夏被虎今月突然震耳欲聾的聲音以及結論吓得差點連缰繩都松開了,還沒等他開口,虎今月把自己的推理說了出來,并覺得非常完美。
在于夏的目瞪口呆中,虎今月繼續道:“高相難道沒有搞定禮部嗎?還是隻有周舟這個叛徒,背叛了禮部,背叛了高相,背叛了大鐘。”
“等等等等,虎大人,别自己吓自己。”于夏終于聽懂了,“你們大理寺平日是不是斷案還有看卷宗看太多了,有時候想的太多。”
“那問周舟這幾日行蹤的用意是?”
“啊,我換個問法。”于夏發覺自己先前的問題有些歧義,“禮部最近的人還在招待北吳的幾位王子公主嗎?因為我們之中隻有你和禮部的人比較熟,而當天碰到的是周大人,我才這麼問。”
“原來是這樣。”虎今月回答,“根據禮部的消息,周大人那日受到了不小的驚吓,陛下體恤臣子,特地讓周大人好好休息。據說北吳的那位五公主甚至被吓得一回到驿館就發熱了,所以北吳那邊也不需要人招待。”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驿館,看看這起刺殺,是誰的手筆。”于夏的臉色如同這天氣,冰冷陰沉,“希望他們還乖乖地待在驿館裡。”
“那周大人……真的沒有問題嗎?”虎今月小心問道。
于夏搖頭:“我們手上的證據太少,周大人在其中有沒有出力還不得而知。不過你剛才的推測很有道理,我們應當對周大人也要豎起防備。”
虎今月有些喪氣地低垂着頭,他希望周舟沒有在裡邊扮演什麼叛國的角色。他們倆是同一年進士,在殿試的時候兩人的座位被安排在一塊。後來在去瓊林宴的路上,兜兜轉轉,兩人走在了一塊。
他們的情誼從那時開始建立。
後來各自為官,兩地分離,但距離并沒有分隔他們之間的情誼。多年以後,二人一起回到了京城,日日能在朝堂上見面。
“周舟,你可不要讓我們這麼多年的友情看起來是一場笑話。要你真做了這等叛國通敵的事,我身為大理寺少卿,絕不會饒過你!”
陳荃在前方帶路,為後面兩個人破風,還擋了不少雪。她聽着于夏的話,嘴角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彎起她能達到的最大幅度。
陳世錯了,于夏并不是那個比不上于初的天真傻腦袋,于夏分明是個頭腦清晰的人。要去驿館這件事,陳荃可沒同于夏說過。
“虎大人,會一些自保的功夫嗎?”他們已經看到了被大雪覆蓋的驿館,陳荃說了這一路上的第一句話。
虎今月不好意思道:“如大家所見,我隻是一介文弱書生,一點點拳腳功夫也沒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