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大作,大雨滂沱。
“隆!”隻聞一聲霹靂,陰暗得發青的天空頓時被劈成兩半。
河邊的茅草屋被掀了頂,四處亂飛,重重地摔入水中。
庭院裡滿是積水,雨滴順着屋檐的弧度,源源不斷地往下直流。
秦府内的下人都躲進了屋裡,今日瓢潑大雨,主家便給下人們都放了半天假以歇息。
“娘親,我冷。”年幼的秦桑知蜷縮在母親何婉的懷中,她笑嘻嘻地伸手摟着何婉。
何婉容貌雖說不上出色,可也生的溫婉可人,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眸,眼角微挑,仿佛會說話,渾身散發出書香氣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何婉知道秦桑知是想索要抱抱,笑而不語,順着她将她緊抱在懷中,輕聲哄她。
秦桑知遺傳了母親何氏的眼睛,柳葉眉搭在上邊,顯得更加妩媚動人。
她心滿意足地抱着何氏,盡情地撒嬌。
“夫人。”秦如海突然帶着些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隻見他滿頭大汗,眼底還帶着些許慌亂之色。
秦桑知從未見過父親這樣兇狠,她探出頭去,又見他身後跟着的張老也是如此,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陣恐慌。張老是父親最得意的下屬,也最為親近,秦桑知從小便識得他,可他總是笑容滿面,從未對她有過一絲狠厲之色。
“老爺,怎麼了?”何婉才将秦桑知放下,牽着她站起,卻突然被秦如海緊緊抱住。
“夫人,帶着女兒,好好活下去。”老淚縱橫,浸濕了臉上黑中摻雜着白的胡須,他快速地擦了擦眼淚,轉頭立即吩咐後邊的人道,“張老,拜托你了。”
話剛落音,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陣陣厮殺吼叫的聲音,聲音愈發近了,聽得人心惶惶,汗毛直立。
何婉似乎是明白了,她着急地取下脖頸上佩戴的玉佩,胡亂套在秦桑知的脖頸上,将秦桑知的小手放在張老的手裡。
“夫人?!”
“我若是一起走,他們不見我,必然會繼續派人尋找,桑知不一樣,她是我們後來才有的孩子,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還能換回一線生機。”何婉眼裡含着淚,忍着耷拉的嘴角,擡眸靜看着秦如海,等待着他最後的回答。
“好。”秦如海艱難地從嘴裡吐出一個字,緊緊抱住何婉道,“對不起。”
說罷,他便猛推了張老一把,低聲吼道:“走。”
“娘親!爹爹!”
秦桑知被張老抱起正要往外跑,卻還是晚了一步。
兵部尚書霍霄已經帶着人沖進來。
“誰能取得秦将軍頭顱,賞黃金百兩!”
衆将士聞言,紛紛奮不顧身地圍沖上來,屋内的小厮侍女受了驚吓,拔腿便往屋内跑,張老趁着人群混亂,帶着秦桑知混在人群之中,從後院的小門成功逃離。
秦桑知永遠也忘不掉,當時趴在張老的肩上,目視着娘親爹爹被團團圍住的侍衛們手舉長矛刺死的場景。
隻因一句有謀反之嫌,堂堂君主,便聽信了霍霄這奸佞小人的讒言,聯合誅殺秦家,終有一天,她定百倍加還。
她改名換姓,步步為營,為的就是能親手報仇雪恨。
而這一天,馬上就要來了。
“娘子?”
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将姜初芷吓了一跳,她立即擦了擦臉上淡淡的淚痕,笑意盈盈地轉頭看向來人:“郎君。”
霍淮川見她眼眶微微泛紅,臉上流露出困惑之色:“娘子,你怎麼了?”霍淮川往前邁了幾步,輕柔地将她擁入懷中。
“沙子進了眼。”姜初芷擡起頭,楚楚可憐地哭訴道。
霍淮川頓時心疼,随即捧起眼前那張桃紅色的小臉,對着忽眨忽眨靈動的眼睛輕輕吹氣。
“我好像沒看到有什麼。”霍淮川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湊近。
“三爺,三奶奶,該歇息了。”琴兒才踏入屋門,就瞧見這親昵的一幕,她羞得驚呼,立刻轉過身去,背對着兩人哎呦了一聲,“奴婢打擾了。”說罷,琴兒便擡腳就往外走,卻被姜初芷叫住。
“琴兒,快進來吧。”姜初芷含笑輕捶霍淮川的胸口,嬌羞地倒在他的懷裡,“郎君别鬧,叫人家看笑話了。”
霍淮川不服氣,他将琴兒喚到眼前,給他說理:“琴兒,我不過幫我的夫人吹吹眼睛,你說我哪裡錯了?”
琴兒看着兩人甜蜜,嘴角也抑制不住的笑意:“三爺疼愛三奶奶,自然是沒錯的。”
霍淮川占了理,心中得意,猝不及防地伸手抱起姜初芷往床榻的方向走,驚得她溢出一聲嬌滴滴的呼聲。
琴兒識趣地給兩人落了帳,隻保留了床頭附近的燭燈,退了出去。
子時,兩人完事之後,姜初芷照例起身要去沐浴。
“娘子,今天就不去了罷。”姜初芷扭頭,隻見霍淮川拉住了她的右臂,苦着臉哀求道,“我,也想要個孩兒,大夫說這樣有孩兒的幾率更大些。”
姜初芷怔怔地愣了幾秒,伸出左手去拉開他的手臂,輕笑着安撫道:“我不是往常都這樣的嘛,你也知道,不洗洗,我倒是不習慣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