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因為手帕的事情見到謝承安這事姜初芷是料到的,可她沒料到這時機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又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難怪昨日覺得心中揣揣不安,謝承安擺明了就是要那她下碟,選不好秀女,是要掉腦袋的,選的好了,她那日在太學門前說的話就是欺君。
“琴兒,你快去備馬車,我要回一趟姜府。”
“是。”
姜遠也正擔心着這事,正巧這時姜初芷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姜遠因為身體問題,膝下沒有子女,姜初芷是他一次外出時偶遇到收養的。
當時姜遠還是個無名小官,姜初芷年幼,身無可依,為了一個饅頭被人追趕毆打,好在他及時看見,阻止了那群人。見她可憐又懂事,又覺得有緣分,姜遠便将她帶回姜府,與姜夫人商量收養了她。
這麼多年,姜遠夫婦二人一直拿姜初芷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對外也宣稱她是姜府唯一的嫡長女。
很多年過去了,這段陳年往事也隻有姜遠夫婦、姜初芷和府裡的老人知道,所以這身世隐藏得還算隐蔽。
其實姜遠不知道的是,多年前被人追趕的戲碼是她設計的,為的就是能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以此好進行今日的計劃。
“阿芷,你怎麼回來了。”姜夫人才聽到下人禀報,便滿心歡喜地迎了出來,拉着她的手東瞧西看,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母親,三爺有事外出,我在府中閑來無事,想你們了,便想着正好回來小住幾天。”姜初芷順勢擁抱着姜夫人,靠在她的懷中。
這麼多年,隻有姜家人能讓她感受到愛意,她日夜戰戰兢兢地生活在這裡,雖然她知道姜遠是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子女,可他們夫婦二人也給了她無盡的善意與溫暖,對于她來說,他們的這份恩情是她無以回報的,可若是她内心深處的目的被人揭曉,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好的一家人。
姜夫人最是喜歡小孩,自從她搬入姜府,姜夫人總是每夜都守在她身邊給她講睡前故事,她卻因此不敢入睡,生怕睡夢中再次回憶起家門被屠殺的場景,所有的真相被他們知道,而後将她趕出家門,更甚将她送到仇人面前。
思緒回到過去,姜初芷渾身突然起了雞皮疙瘩,她慢慢地直起身子從姜夫人懷中脫出。
突然有一個小厮走上前來:“三奶奶,老爺尋您去一趟書房。”
姜初芷撇了撇嘴,朝着姜夫人調皮笑道:“母親,我先去書房。”說完,她又轉頭看向琴兒道,“琴兒,我們走。”
姜夫人許了她去,不知為何,雖然明面上這樣親近,她卻隐隐約約覺得姜初芷這孩子心中對她還是有所防備,從前就是如此,姜初芷嫁給霍淮川後她心中更加有這樣的感覺。
許是她多想了,姜夫人暗自安慰自己,女兒既然想回家小住幾天,說明這心中還是有他們的。姜夫人心想着,心中漸漸也歡喜起來,忙不疊地趕往廚房。
書房内熏着淡雅的香,頗有文人風骨之雅。
踏入房中,隻見一個瘦高的白衣男子立在窗前眺望遠方。男子發須花白,一看便知是上了年紀,不過渾身卻是帶着一股不被塵染的氣質,姜初芷常常覺得他比那梅蘭竹菊更甚高潔。
“父親,您找我。”
姜遠聽到呼喚,立即轉過身來直面着她:“你來的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有事和她商量?姜初芷驚愕不已,他難道是發現了什麼?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姜初芷穩了聲,含笑着走到姜遠面前:“父親請說。”
“秀女選拔的消息想必你也收到了。”
姜初芷點點頭,心中卻更加慌亂,姜遠怎麼會無緣無故拿這事來說事,她豎起耳朵,不放過他的每一個詞。
“此事事關重大,為父怕你得罪了人,日後不好在霍府立身。”
原來如此,姜初芷頓時松了口氣,她輕聲安撫道:“面前放心,我有分寸。”
姜遠點頭認同,姜初芷一向乖巧懂事,人也聰明伶俐,從來不叫他們操心。姜遠想着,面色也緩和不少:“你若是有需要,随時與為父說。”
“多謝父親。”
“聽說你要回來小住幾日。”
“是。”
姜遠點點頭,又道:“這樣也好,這幾日正好出了這個事,出了問題也好商量。”
“是。”
這麼些年,姜初芷一直是對他畢恭畢敬,叫人挑不出毛病,可他心裡卻是惋惜,有時也希望她能像尋常女兒那樣撒嬌任性。
姜初芷見他無言,便輕聲道:“父親,我先回屋裡收拾。”
“好。”姜遠想了想,又補充道,“一會兒早點去廳堂,你母親給你準備了不少你愛吃的菜,好不容易團聚一起,我們都很是擔心你。”
“是,女兒明白。”姜初芷笑意盈盈地望着姜遠,“多謝父親。”
主仆二人順着熟悉的小徑走回了慕雲園,這是她的小院,熟悉的畫面撲面而來,莫名地産生一點心安。
邁入主屋大門,隻見一個蹒跚的老人提着澆花壺在給案幾旁的兩盆薄荷葉澆水。
“張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