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奶奶回丞相府了。”
循聲望去,隻見琴兒興緻沖沖地沖到姜初芷面前,期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
“帶着繪春回來的?”
“是。”
自從那日孫江月回府探親,聽說傍晚又讓繪春簡單收拾了東西跟去,說是小住幾日,這可把霍家上下氣得不輕。
氣歸氣,可孫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份量極重,霍霄逼着霍淮政三去孫府好言相勸,今日總算才回來了。
姜初芷前些日就有了計劃,奈何孫江月人在孫府,她又與霍夫人不和,不便去丞相府打探書畫的情況。
明日還有選秀之事,可能早一日救出書畫,便能讓她少受些折磨,姜初芷穩了心,平複着呼吸冷靜下來。
“琴兒,你去庫房裡把之前皇上賞賜的那隻玉镯取出來,随我去一趟丞相府。”
“是!”
霧色漸起,霧氣撲散在披風上,濕冷濕冷的,姜初芷隻手攏了攏毛絨的披風,合閉了如指縫般大小的衣縫。
姜初芷對于這紫薇閣,也算是常客,院裡的侍女小厮們很是願意她來,畢竟唯有她才能勸得住孫江月,讓他們免遭責罰。
衆人見着了她,隻是颔首低眉行禮問好,随她四處走動。
紫薇閣的屋子不算很多,可院子卻極大,側前方還有個小花園。
滿園的紫薇,花朵上挂着幾滴露珠,壓得嬌嫩的花兒垂着腦袋,卻是沒有影響這璀璨的觀感。
姜初芷邁入園中,站在中央的小徑上觀望許久,果然看到不遠處有個青衣侍女跪在地上采集露水。
青衣侍女意識到傳來的目光,她擡起頭來,對視上了姜初芷,她心跳一顫,正想站起身跑上前去,卻見姜初芷搖頭阻止。
青衣侍女愣了愣,見她帶着琴兒隐入了黑暗,不見蹤影,眼中燃起的火光頓時熄滅了,她再次安靜下來,蹲在地上繼續若無其事地采集着露珠。
突然,聽到“嗞”的一聲,那青衣侍女的身子瞬間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将腦袋埋到胸口,祈禱着那人不要發現她才好。
可那人還是發現了她,眼角炸開一條魚尾線,黃黑的牙齒露在黑夜之中,顯得有些恐怖。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書畫身邊,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書畫的肩膀。
“啊。”書畫四肢癱軟,跪倒在地上,深黑色的瞳孔顯得格外明亮,“求求你放了我吧。”她拍了拍衣袖,在他腳上那雙破舊烏黑的布鞋上猛擦,卻是一點污漬都擦不幹淨。
那無賴朝着書畫臉上啧了口水,邊拉扯着粗布腰帶邊罵道:“賤貨,老子看上你是你的榮幸。”
書畫吓得抽泣,卻不敢發出聲音。
那無賴更是猖狂,眼看就要撲上去,忽的覺得胸口一熱,垂頭一瞧,隻見沾滿血的刀尖刺穿了心髒地位置,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咽了氣。
書畫抱着腦袋瑟瑟發抖,恍惚之中問道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試探地擡起頭來,隻見姜初芷攥着手帕,正嫌棄地擦淨手上殘留的污血。
書畫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正要說話,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搶了先,“三奶奶!”
回頭一看,隻見繪春不知何時站在此地。
繪春看着滿手鮮血的姜初芷,徹底傻了眼,愣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她突然發現自己情不自禁地驚呼聲引起了衆人的注意,隻好硬着頭皮踉踉跄跄地走到姜初芷面前。
入夏隻是說孫江月讓她來催催書畫将采集的露珠送去,哪料竟能遇上這麼個場景。
“繪春?”姜初芷莞爾一笑,收起了帶血的手帕,刀是從背後刺入的,因此姜初芷身上并沒有沾染上血迹,除了握着刀柄的那隻手。
這裡可是紫薇閣,她怕什麼,繪春想了想,壯了膽試探道:“三奶奶這是……”
“殺人。”
繪春沒想到她這麼幹脆利落,又是愣住了,姜初芷表面看着人畜無害柔柔弱弱,若不是親眼所見,她也不會相信姜初芷這樣的女子會做出這種事。
“怎麼?這無賴吃了酒,認錯了人,過來招惹我,還不許我處置了他?”嘴角微揚,一點認錯的意味也沒有。
“既是沖撞了奶奶,當然不能輕易饒恕,隻是這裡是紫薇閣,奶奶是不是認錯了地,把這當成霍府了?”一提起紫薇閣,繪春就來了自信,膽怯的目光也擡了起來,理直氣壯地與姜初芷對視,“應該禀告我們家奶奶,等候發落才是妥當。”
“是嘛?”姜初芷話鋒一轉,“那,繪春是不是也認錯了身份,把自己當成了這紫薇閣的主人,此事是不是也該告知嫂嫂等候發落才是。”
繪春肉眼可見的恐慌,眼神躲閃:“奴婢不明白三奶奶是什麼意思。”
姜初芷冷哼一聲,毫不留情譏笑道:“你真蠢,你真的以為,你們家奶奶是傻子麼?”
見繪春茫然,姜初芷又繼續道:“她替大爺納的那些妾,為的就是防止你上位。”
“奴婢不知三奶奶何意,三奶奶若是要尋我們家奶奶,應該往那邊走才是。”繪春咬牙堅持,心裡卻沒了底,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