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安冷哼了一聲,直截了當問道:“對于姜姑娘來說,我是董卓,還是呂布?”
“臣婦才疏德淺,不知陛下何意?”
“太學博士之女,會不知道這些典故嗎?看來要找個機會,好好與太學博士讨教一番。”
“陛下可是懷疑臣婦的真心?”姜初芷慌了神,她下意識松開了手,頭往後仰,想要與謝承安隔開些距離。
謝承安卻不允,他捧着那張白裡透紅的小臉,直視着她的眼睛:“你當真覺得,我會落入你的圈套?”
“陛下如此想臣婦,臣婦百口莫辯,既然如此,便到此為止。”
“這紫宸殿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了?”謝承安睜紅了眼,咬牙切齒道,“我是董卓,對吧?”
姜初芷坦然一笑:“陛下以為,三爺是呂布,霍家想要謀權篡位?”
“難道不是嗎?”另一隻手不安分地攀上細腰,“你,是霍家的幫兇。”
“陛下既然懷疑霍家,何必留着他們?”
這一次輪到謝承安無言,霍家是開國功臣,戰功赫赫,他沒有理由。
“無論如何,陛下會将我奪到身邊嗎?”姜初芷伸開腿,頂着對面粗壯的腰,勾唇壞笑。
“你想多了。”謝承安甩開了她,“滾。”
滾?翻臉比翻天還快!
“臣婦告退。”姜初芷規規矩矩屈膝行禮,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出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去東市口,離鬧市的不遠處停放着一架馬車,随後琴兒便叫人把馬車靠着那架馬車停。
掀開帷幔,隻見一個衣衫褴褛的青衣女子蜷縮在一旁。
“書畫。”
女子聽到聲音,頓時清醒過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飛速地沖到姜初芷面前,她嗚嗚嗚地發出聲音,卻是不能組成一句完整的話。
書畫被琴兒掩護着藏在了一個大木箱中,木箱被雇傭而來的兩個壯漢搬上了姜初芷的馬車。
車輪滾滾,伴着塵土消失在東市之中。
“奶奶。”霍府的人見女主人回府,紛紛上前迎接。
琴兒扯開帷幔,指着裡面的大木箱囑咐道:“這是奶奶給爺準備的冬衣,好生搬到奶奶屋裡,若是誰毛手毛腳,你們賠不起。”
“是。”得了琴兒的訓話,衆家丁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将木箱搬到主屋内。
“都退下吧,這裡有琴兒服侍就好。”
“是。”
衆人一走,琴兒快速地從懷中掏出鎖打開了木箱,書畫怯生生地探出腦袋觀察,見到眼前的姜初芷,這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嚎啕大哭。
“噓!”琴兒半捂着書畫的嘴,輕聲安撫道,“書畫,這裡雖然是霍府,可也得萬事小心。”
書畫認真地點點頭,能成功逃離孫氏的魔爪,實屬不易,她捂着嘴愧疚地垂頭邁出木箱。
“琴兒,不打緊的,往後再慢慢教她這裡的規矩,你快去準備熱水。”
“是。”琴兒長歎了口氣,輕手輕腳邁出屋門。
“書畫,你怎麼,不能說話了?”
這話瞬間勾起書畫的回憶,她失落地搖搖頭,忍不住又落了淚,不過這一次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姜初芷心疼地拉着她坐下,又詢問道:“你還能活着,是不是說明秦家也有人活了下來?”
書畫搖頭。
“還有其他人活下來嗎?”姜初芷再次确認。
書畫依舊搖頭。
她着急地比劃揮舞着手臂,想要讓姜初芷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把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做出錘擊的動作。
“他們打你?”
書畫點頭,又做出抱胸扯衣的動作。
“誰做的?”心跳漏了一拍,空氣仿佛凝結在這一瞬間,恐懼從心底溢出。
書畫抓着姜初芷的手,在她手心畫了一個“孫”字。
書畫沒讀過書,也沒有識過字,她能寫出這麼個“孫”字,可見孫家對她造成的傷害。
姜初芷倒吸了口氣,問道:“尚書左仆射?”
書畫猛地點頭,她握緊拳頭,僅伸出食指,朝着自己的喉嚨刺去。
“你做什麼?”姜初芷吓了一跳,以為她想不開。
書畫搖頭,再次重複着剛才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他們拿東西刺穿了你的喉嚨?”
書畫猛點頭,抱頭痛哭。
心中空落落的,姜初芷環抱住她,輕聲安撫道:“現在不會再有事了,不會再有事了。”
書畫仿佛得到了情緒的釋放,她抱着姜初芷,小聲抽泣,使得整個身子顫抖。
“書畫,你能不能告訴我,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孫華會把你帶回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