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突然消失了,接着是“砰”的一聲兩塊木闆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聲音,姜初芷吓得抖了抖,下意識盯着進來過道的方向,仍然是黑漆漆一片。
心懸到了嗓子眼,腳步聲再次響起,愈來愈小,而後又傳來幾聲訓話。
“你們倆好生看着!”
“是,是。”
姜初芷松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黑暗之中,手指似乎觸到什麼冰涼的東西,她下意識一扣,隻聽到“咚”的清脆一聲,是銅塊,或者,應該是鑰匙。
懷抱着希望,她再次點燃了燭燈,沿着聲音的方向查看,果然看到了一把銅制的鑰匙。
原來這鑰匙就鑲嵌在木箱上,隻是周圍有花紋修飾,不容易看出來。
她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木箱,裡面是一摞摞賬本。
管理霍府這麼多天,她最熟悉的就是這個,很快,她便發現了端倪。
這賬本記錄的,不是丞相府的收入支出,而是各家各戶賄賂的名單。
總算是抓到了霍霄的把柄,不過這事不能由她捅出,姜初芷會心一笑,從中間任意抽取出一本賬本藏于腰間,蹑手蹑腳地原路返回。
她吹滅了燭燈,輕推開木櫃,順着縫隙鑽了出來,從窗戶翻了出去。
“姑娘,您可算回來了。”琴兒瞧見姜初芷輕手輕腳爬到床上,迫不及待地坐起身伺候她更衣。
兩人換回了衣服,琴兒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
“期間可有人來打擾?”
琴兒搖頭:“好在今日姑娘賞了銀兩,下人們都恭敬得很,連走路說話也輕聲,我雖然瞧見外面的人影,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姜初芷莞爾一笑,拿出了賬本。
“這是什麼?”
“霍霄貪污的證據。”
“他真就害怕得露出了馬腳?”
姜初芷含笑點頭。
“太好了,我們早日幫他們一網打盡罷。”
“那不能,霍家最重身份地位,最愛什麼,就得失去什麼,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苟活于世。”姜初芷的目光霎時變得陰冷可怕,散發出淡淡寒光。
“姑娘打算如何做這事?”
“三爺該回來了。”
“奴婢明白。”
兩人秘密謀劃一宿,不知不覺夜深了,姜初芷便讓琴兒與她睡在一床。
次日清晨,姜初芷照例去長樂宮陪伴公主,卻聽說霍霄早早就去了宮中,看來今日的紫宸殿也很忙。
自從姜初芷來後,謝妙清變得很安分,不再像從前般任性,性子也變得溫和不少,長樂宮人人臉上又有了笑容。
午膳過後,謝承安卻來了。
“父皇!”謝妙清一個勁奔跑過去,撲到謝承安的懷裡。
謝承安就這麼個女兒,對她很是寵愛,他摸了摸謝妙清的腦袋,用商量的語氣說道:“清兒,父皇有些事情要和姜夫人談談。”
謝妙清很懂事,她掙紮着離開了謝承安的懷抱,主動走到徐茂财身邊:“徐公公,你陪我玩。”
“是。”
“臣婦姜氏參見皇上。”
姜初芷正要屈膝,卻被謝承安緊緊拉住,她擡頭靜靜地望着那雙深邃的眼睛,沒有再說話。
謝承安松開了她的手臂,悶聲道:“不必多禮。”
空氣中陷入一陣沉默。
因為貴妃的緣故,謝承安好幾日也沒再來見她,他似乎對她懷有愧疚。
謝承安突然笑起來,徑直摟着她的細腰道:“姜姑娘,你可要守寡了,不如考慮考慮改嫁?”
姜初芷故意面露恐慌,她掙脫開他的掌控,低聲說道:“陛下,這是長樂宮,公主還在外邊。”
謝承安往前邁了兩步,垂頭望着她,嘴唇幾乎要碰上她的鼻尖:“怎麼,幾日不見,變得這樣矜持?我不喜歡這樣。”
“陛下。”姜初芷與他拉開些距離,這舉動讓謝承安有些錯愕,她擡起頭來目視着謝承安的眼睛,“你若是真的喜歡我,何故一直釣着我,何故今日才來見我?”
“你知道的,貴妃……”
“陛下堂堂天子,難道怕一個貴妃嗎?”
謝承安有些發愣,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姜初芷對他的态度徹底轉了個彎。
“陛下,你真的喜歡我嗎?喜歡我的□□,還是喜歡我的靈魂呢?”
伸出的雙手僵硬在半空,謝承安沉默不語,默默地收回了手。
“陛下,臣婦告退。”
姜初芷規規矩矩行了禮,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初冬的夜晚很冷,已經傳來了霍淮川的消息,不過那傳話的人口齒不清,也說不清楚。
姜初芷借着為霍淮川準備接風洗塵之事回到了霍府。
夜深人靜,她卻悄悄帶着琴兒來到了第一次與謝承安相識的那片林子。
這林子不大,也沒有什麼獵物,不是個狩獵的好地方,謝承安之所以每每來此地練騎術箭術,是因為他的母親蕭氏葬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