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為這個源頭,姜初芷當初才選擇了此地與他相識。
那座墳墓很好找,自從謝承安登基後,便重新修繕了墳墓,不過石碑上沒有刻字。
姜初芷很久以前就偷偷來探查過一次,很輕易便找到了墳墓所在的地方。
今夜是蕭氏的忌日,風雪很大,幾乎淹沒了整片樹林。
果然,墳頭前跪坐着一個黑衣男子,姜初芷知道那人是謝承安,這個場景,她從來沒有錯過,為了打聽好謝承安所有的喜好厭惡,她很久以前便想盡各種辦法悄悄觀察。
姜初芷假裝沒有認出謝承安,她捧着鮮花往前走,默默地放在墳頭前。
“你做什麼?”身後黑衣男子悶聲道。
姜初芷轉過頭來,故意露出驚詫之色,連忙跪下:“臣婦參見陛下,陛下怎會在此處?”
“這是朕問你才對。”謝承安很不高興,蕭氏身份低微,他一直不願意讓旁人知道這事,即便作為兒子,他很愛蕭氏。
“臣婦昨夜做了個夢,夢見了恩人,今夜特地來跪拜恩人。”
“恩人?”謝承安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盯着她,“什麼恩人?”
“這墳頭的主人,就是我的恩人。”
謝承安驚詫不已:“何故這樣說?”
“臣婦自娘胎裡便帶了弱症,每每發病便來這林中小屋靜養。”
謝承安點頭,确實是有間小屋,雖然已經燒成了灰燼。
姜初芷繼續說道:“小時有一次貪玩,藤蔓的倒刺劃傷了腿,血流不止,還遇到了野狗,好在被也住在林中的一個女子救下,這才撿回一條命。”
謝承安默然,蕭氏當初不受寵,生下他後又被皇後妒忌,後來他想辦法把蕭氏送出了宮,也确實是安置在這林中。
“那女子住在哪個方向?”
這問題并沒有難倒姜初芷,這些小事,她早就了如指掌,有時候她都覺得,她比謝承安更了解謝承安。
她伸手指了指墳頭對着的那片曠野,打消了謝承安最後的一絲疑慮。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且謝承安居住在宮中,為了不被皇後發現這事,很多年也沒有與蕭氏再見,蕭氏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
直到傳來蕭氏病逝的消息,他才偷偷派人修了這座無名墳墓。
“她是我的母親。”
姜初芷沒想到謝承安這樣直白,她收起眼底的詫異,低聲道:“臣婦知罪。”
“何罪之有?”謝承安溫和笑着,扶着她站起來,“地上涼。”
“陛下。”
“你陪伴了她,我該感激你才是。”謝承安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擡起來,直視着姜初芷的雙眼,從鼻腔呼出的氣體有些微辣,帶着醉意,“這是命中注定。”
姜初芷下意識看向他的腳邊,這才發現他腳邊擺着一排酒罐子。
“陛下,你醉了。”
“我沒醉。”謝承安眯着眼湊近她的鼻尖,“是她把你送到我身邊的。”
空氣中陷入一片沉默,謝承安耐不住,又問道:“姜初芷,你愛我嗎?”
心髒一震,渾身突然起了雞皮疙瘩,愛他?她怎麼會愛他?她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姜初芷狐媚一笑,挑眉對視着他迷離的目光憂傷道:“愛有什麼用呢?陛下會愛我麼?”
“我愛你。”
狂風吹起大雪,呼呼作響,可謝承安的聲音很穩,他們都聽到了這身清楚的告白。
“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會傷心。”謝承安歎了口氣,撫摸着她垂散的青絲。
“陛下……”
謝承安索性吻住她的雙唇,生怕她反駁,她盡情地向她索取,索取,釋放着所有的思念。
寒冬冷夜,也無法阻擋這顆熾熱的心,謝承安沖破了道德的最後一道枷鎖,他隻手抱起姜初芷,直接朝着停在馬路邊的馬車走去。
馬車很大,卻不足以他施展身手,他低聲一吼:“徐茂财。”
徐茂财會意,帶着目瞪口呆的兩個侍衛遠離馬車十餘步垂頭等候,琴兒也跟着徐茂财等人候着。
風雪蕭蕭,掩蓋了纏綿的低吟。
次日清晨,姜初芷才帶着琴兒回到霍府,她泡在浴池之中,目中無神地發呆。
“姑娘。”琴兒不敢直視她身上的紅印,她往水裡又撒了些花瓣。
“你下去吧,我靜一會兒。”
琴兒微愣,低聲答道:“是。”
好奇是喜歡的開始,太過了解一個人并不是什麼好事。
姜初芷呆望着身上的印記,她恍惚覺得,謝承安就像一隻蠕蟲,不僅要鑽入她的身體,更要鑽入她的内心。
她太了解他了,從下定決心要複仇開始,便是照着他的喜好去要求自己,她有時候都覺得,她不再是她,而是謝承安的附屬品。
每每把裝成喜歡他這件事裝得惟妙惟俏,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愛上了他。
那段過去再次在腦海中想起,撕裂了她的内心。
“奶奶,三爺來了信。”門外傳來琴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