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紫宸殿内燈火通明,殿門伺候的内侍們忍不住偷偷打起了哈欠。
“徐茂财,明日要批閱的奏折都送到了吧,你現在去取來。”
“是。”徐茂财低低應了一聲,帶着兩個内侍把三四摞奏折都放在了案幾的左側。
“陛下,時候不早了,該歇息了。”
“朕不累。”
徐茂财無言以對,這時又見一個小内侍端着牌子走進殿内。
“陛下,該翻牌子了。”
謝承安頭也不擡:“今夜不用翻牌子。”
那内侍為難,他下意識看向徐茂财,徐茂财低聲勸道:“陛下,宮中新晉的四位嫔妃,您還沒一一看過……”
“怎麼?”謝承安似乎動了怒,他擰着眉頭瞪眼,“朕是皇帝,朕想見就見,還用得着你在這說三道四。”
徐茂财撲通一聲跪下:“老奴不敢。”
那小内侍趕緊端着牌子退了下去。
“陛下,近來貴妃娘娘也是日日請您,您已經許多天也沒去後宮,若是大臣們知道了……”
“徐茂财。”
“是,老奴多嘴。”
“罷了,讓貴妃過來,你們都退下吧。”
“是。”
徐茂财眼眸低垂,趕緊帶着人下去準備。
大概一個時辰後,殿門再次打開,邁入一個翩翩起舞的女子。
女子光着腳丫子,一步步走到堂上。
“臣妾參見陛下。”
“起來吧。”
“謝陛下。”貴妃歡欣雀躍,欲要往謝承安懷裡鑽,卻被他推開。
“陛下……”貴妃傻了眼,茫然地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那隻手。
“給朕磨墨。”謝承安冷聲道。
貴妃驚詫地瞥了眼案幾上厚厚的公文,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面露失落。
“怎麼?你不願意?”
“臣妾願意。”她已經許久都未侍寝,今日難得被宣一次,隻要留在這紫宸殿中,她就有機會,貴妃想着,便也乖乖跪在謝承安身旁磨墨。
等到公文全部批閱完後,已經是三更半夜。
貴妃迫不及待地擡眸望着謝承安媚笑,伸出纖纖玉手想要扯出他的腰帶。
“你怎麼還在這?”謝承安打了個哈欠,“來人。”
“老奴在。”徐茂财聞聲而入。
“送貴妃回宮。”謝承安撂下這話,便站起身一邊活動身子一邊往内殿走。
“是。”徐茂财坐起請的姿勢,攔在貴妃面前,“貴妃娘娘,您請。”
“不用你個閹人提醒,本宮自己會走。”貴妃咬牙切齒,怒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内侍們都最讨厭聽到這話,這是他們心中的刺,也是他們不得已的苦衷。
徐茂财頓時冷了臉,突然又聽到謝承安呼喚,便也貓着腰走進了内殿。
“陛下。”徐茂财問了好,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為謝承安褪去鞋靴,整齊地擺在床沿。
“徐茂财,你去查件事。”
徐茂财微愣,心中料到是關于姜初芷的,便往前湊了湊身子,等候發落。
“這姜姑娘是何時出生,奶娘又是何人,以及周邊都結交些什麼朋友,都好好查查。”
“是。”
徐茂财蹑手蹑腳地吹滅了燭燈,合上殿門離開了紫宸殿。
次日一早,姜初芷依舊照例出現在長樂宮内,謝承安下了早朝便去了長樂宮。
宮中四位新晉妃嫔就得以讓貴妃頭疼,自然是顧不上姜初芷這邊,沒了貴妃的人,姜初芷也算是清淨不少。
“陛下。”姜初芷率先發現了邁入殿内的人影,連忙起身行禮。
謝承安舉手示意她坐回原位。
“父皇怎麼又來了,兒臣還沒寫完功課。”謝妙清倒表現得不那麼高興,她雙手捂着案幾上的宣紙,想要遮住歪歪扭扭的字迹。
謝承安發現了她的小心思,厲聲教育道:“清兒,父皇不看,你這字就變成了這樣,父皇怎麼教你的,凡事都得認真對待。”
謝妙清委屈撅着嘴應道:“是。”她攥緊宣紙,把紙張揉成一團,丢到了旁邊,“兒臣重新寫。”
謝承安欣慰點頭,目光不自覺移到了姜初芷的身上:“你是她的義母,若是以後如此,直接說她就是,不必慣着。”
姜初芷低着頭道:“是。”
“啪!”
旁邊的筆架子掉落在地上,毛筆散落一地,三人都下意識蹲下去撿拾。
姜初芷埋着頭,對漸漸靠近的謝承安感到有些不安,她瞄準了一支毛筆,才伸出手去握住,卻有一直大手壓在了她的手背上。
姜初芷擡頭望去,隻見那雙渴望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父皇,漏了一支,您那還有嗎?”
姜初芷聞聲慌亂抽回了手,垂着頭不敢目視這兩人。
謝妙清年紀不大,身高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謝承安和姜初芷都背對着她,她并沒有看到兩人的舉動,見姜初芷這番慌亂,也是茫然。
謝承安低眉壞笑,抓起地上的那支毛筆,轉身遞給了謝妙清:“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