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甯又往裡加了一些自己喜歡吃的芫荽。
沈不言夾了一塊羊肉給謝昭甯。
“夫人多吃點,我離開府前看你似乎很痛。”
沈不言說的是謝昭甯每月月事。
謝昭甯原些日子操勞過度,便總會在月事這幾天疼的沒法,即使是長甯熬了紅糖水也沒用。
大夫總是說要吃一些溫補的東西。
但在謝府吃不上。
“夫君,其實你今日去的那個鋪子是我開的。”
謝昭甯現下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沈不言會如何想。
謝昭甯又想起那日回來沈不言發了狠,要自己吞進去。
那沈不言應當是聽見了自己與陸放的對話。
謝昭甯停下碗筷。
鼓起勇氣說道。
“夫君,我自小在李姨娘膝下長大,姨娘待我很好,但家中規矩頗為森嚴,嫡庶有别,故而母親一直想辦法想要養活我們三個。年紀漸漸大了之後,我學習了刺繡的手藝,便自己刺繡拿出去賣。有時候弟弟妹妹嘴饞,想吃些零嘴,我便賺錢給他們買。”
沈不言是第一次聽見謝昭甯提起這些。
沈不言注視着她。
“妹妹患有喘症,小時候一個赤腳醫生說她活不過十歲。我便一直在想辦法,這也是那日我讓陸放幫忙找的大夫。”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把所有的聲音都掩埋了起來。
屋内隻能聽見謝昭甯的聲音。
沈不言輕輕擦去謝昭甯臉上的淚珠。
“後來,我自己開了間鋪子,想要多賺些錢給妹妹治病。但京城的醫生能找的都找過了,都沒有什麼辦法。”
沈不言問道,“夫人為何不用我給你的錢?”
謝昭甯擡眸望向沈不言,清冷的眸子裡滿是不解。
“如若我用的話被婆母發現恐怕會被責罵。”
謝昭甯對這件事情不欲說的太多,不管沈不言如何說,隻要他們還生活在國公府,沈不言就逃不掉禮法這一關。
他就算不聽王氏的話也總會受制于王氏。
血緣關系濃于水。
“那夫人,以後直接用我給的可以嗎?”
“我用過了,上次采買丫鬟的時候,用了你的一百兩銀票。”
“我知道,可是之後應當是沒再用過了。”
沈不言有一次看過,銀錢幾乎沒有動。
墨書說謝昭甯隻用過一次,還是在墨書的面前拿的銀票,之後便沒有再來過了。
“好。”
外面萬籁無聲。
“妹妹和母親的病,我會想辦法的,夫人不要擔心。還有如若弟弟妹妹想買一些吃食,你用我的錢買,就當作我給弟弟妹妹買的,可以嗎?”
“好。”
沈不言牽着謝昭甯的手來到了窗邊。
将窗戶打開。
窗戶上已經落上了一層積雪,雖然不算很厚,但很是漂亮。
暖黃的燈光照在謝昭甯的臉上。
巴掌大的小臉更顯明媚,像是冬日裡的暖陽,總是讓人忍不住靠近。
沈不言指着海棠苑内的一棵樹。
“夫人知道那是什麼樹嗎?”
謝昭甯搖搖頭,“不知道。”
來到海棠苑已經快一年了,謝昭甯從未見過那棵樹開出花兒,隻見過它在夏日裡長過綠葉子。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顆樹。
“是桂花樹。”
謝昭甯有些詫異,“我從未看見桂花。”
沈不言有些自嘲笑笑,“這棵樹是我六歲那年種上的樹,那個時候我栽了一顆桂花小樹,每天澆水就等着開出桂花,但已經十四年了,從未開過。”
沈不言捋了捋謝昭甯耳邊的鬓發。
“我想,這顆桂花樹應當與夫人一樣堅強,從未放棄過生的希望,沒有水就靠着雨水,一年又一年的努力。”
沈不言低頭,穩住了鵝絨大氅下裹着的謝昭甯。
沈不言相信,她的夫人總有一天會願意為他開花的。
不論陸放,還是所謂的易哥哥,都做不到與自己比。
沈不言今日依舊沒在床上,而是在窗邊的小塌上。
謝昭甯甚至都可以看見窗外的風景。
大雪一直沒有停下過。
雪停了,沈不言才結束。
沈不言抱着滿身熱氣的謝昭甯泡着澡,又忍不住親吻着謝昭甯。
“甯甯。”
是久違的稱呼。
謝昭甯感覺心裡有什麼地方缺失了一塊。
她想,那件事之後再說吧。
便是,不要破壞了着良辰美景。
床榻上不似前幾日冷冰冰隻有謝昭甯一人。
今日多了一人像是發熱的爐子一樣,被沈不言抱着,謝昭甯沒有感覺到寒冷。
“夫人睡吧,明日我休沐陪着你。”
在溫暖的懷抱中,謝昭甯漸漸進入了睡眠。
翌日起床的時候,沈不言還沒有離開,呼吸均勻躺在謝昭甯的身邊。
謝昭甯也沒有喚長甯進來,而是一眨不眨盯着沈不言。
真好看啊。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