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下來後,雖然事事都要親為,但有了趙嬸嬸這些鄰居的幫助,兩人的日子越來越順遂。祈珺身子一日日好了起來,承擔家裡的家務。阿璃也逐漸學會了廚藝,慢慢能做出可以吃的飯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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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天氣晴朗。兩人決定去城中轉轉,找找章甯所說的線索。
浔陽曆史文化悠久,名人輩出,城中書院也不少。兩人一番商量,決定先去最有名的白鹭洲書院。
白鹭洲書院位于江心白鹭洲之尾,書院建設十分宏偉,不僅有衆多文人墨客在此聚集,更有不少遊人觀賞清波白鹭的美景。
阿璃和祈珺慢慢逛着書院,一時也不知該從何找線索。
“你對驸馬了不了解?你覺得他會來這裡嗎?”阿璃問道。
祈珺想了想,“驸馬姑父最喜歡舞文弄墨,他既然來了浔陽,豈有不來白鹭洲書院的道理。咱們仔細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他題字留念的東西。”
“那你可認識驸馬的字迹,他的字又是什麼?”阿璃蹙眉問。
祈珺吐了吐舌頭,“不認識,不知道。自從姑父和姑母去世後,為免睹物思人,當年皇祖母讓人将他們的東西都封存起來,不讓人随意動。我那時還小,自然也沒怎麼見過。”
阿璃歎口氣,“那還能怎麼找?”
祈珺安慰她:“不着急,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一次找不到就多來幾次,總會找到的。”
逛了半天書院,兩人一無所獲,決定去洲上散散心。
此時已經是初夏,江洲上草木叢生,生機盎然。江風習習吹過來,熏得人懶洋洋的。
随意走了一陣,兩人便尋了塊草地随意坐下歇腳。
“江南還是很舒服,連吹的風都是溫柔的。”祈珺大剌剌躺在地上,手腳張開,整個人呈大字型。
阿璃也學他躺下來,閉目感受江風吹拂。
這大半日也确實走累了。不一會兒,阿璃便聽到旁邊的祈珺傳來輕微的鼾聲。她轉頭看見他睡得正香,身上的衣衫随着風吹輕輕飄動。
這可不行,會着涼的。更何況走了這麼久,身上還出了汗。阿璃伸出手,準備搖醒祈珺。
手剛碰到祈珺,阿璃忽然感到吹來的江風中,夾雜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下十分疑惑,不由得仔細嗅了嗅。果真,的确有一股血腥味從不遠處傳來。她立即叫醒祈珺,告訴了他。祈珺也跟着嗅了嗅,“嗯,你說得沒錯,的确有血腥味。”
“那咱們走吧,這裡不幹淨。”阿璃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祈珺卻順着血腥味的方向,似狗一般邊嗅邊朝味道來源而去。阿璃來不及阻止,隻好跟着他去。祈珺最終在一處灌木叢旁停下,“嗯,是這裡,血腥味最濃。”
他伸手準備去翻開那些葉子,阿璃眼疾手快阻止了他。她在旁邊找了一根粗樹枝,小心翼翼去挑開灌木叢的葉子。
“呀,這裡有血迹。”眼尖的祈珺立即看見了。
阿璃用樹枝又翻了翻,發現隻有血迹,再無其他。“或許是哪位遊人受了傷在這裡歇息了一下,留下了血迹。”
祈珺點點頭,表示認同她的說法,站起身來準備和她一起離開。
“救我。”
忽聽灌木叢中傳來極其微弱的聲音,兩人幾乎要疑心自己聽錯了,互相看一眼,又看向灌木叢。
“救我!”
灌木叢又傳來一聲呼救,這下兩人都聽得無比清晰。
阿璃讓祈珺躲在身後,自己握緊粗樹枝,小心翼翼去挑開那些葉子。
有的葉子長在矮木上,有的葉子卻一撥就掉下來了。這是有人故意的僞裝。阿璃更加小心去挑開那些僞裝的葉子,終于發現,層層的僞裝下,竟有一個人躲在裡面。
那是一名男子,蜷縮在那裡,渾身髒兮兮,夾雜着泥土和血迹。他看起來十分虛弱,一張臉煞白。
男子看見了阿璃和祈珺,咧嘴輕聲笑了起來,“真是有緣。我們又見面了。”
阿璃聞言,十分驚異,讓祈珺退後,渾身呈防禦姿态,“你是誰?”
祈珺在身後輕輕拍了拍她,低聲道:“阿姐,他是破廟那人。”
“破廟那人?”阿璃立即想起那位功夫不弱的絡腮胡大漢。可眼前的男子臉上十分光滑,并無當初的胡子。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虛弱地說道:“我将胡子都刮掉了,沒想到還是被追殺我的人認出來。姑娘,公子,咱們既是老相識,還請你們救救我。”
阿璃盯着他,冷笑一聲,“我想起來了,上次你臨走時還說下次再見到就要殺了我們。”
男子扯出一抹笑容,“姑娘說笑了。既然我當時沒有動手,自然是沒有這個心思的。隻要你們救我,我能報你們榮華富貴。”
阿璃仍是冷笑,“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嗎?如果我們救了你,等你好了立即将我們滅口怎麼辦?哼哼,榮華富貴,我們根本不稀罕。”
男子忍不住咳嗽起來,咳了好一陣才平息,“姑娘,若是我要滅你們的口,早就動手了。我是江湖上的人,最終信義,你們若救我,我便欠你們一個天大的人情。如果你們需要,我甚至可以去益州将迫害你們的後母殺掉。”
阿璃不想與他說太多,伸手掏出荷包,将裡面的人參丸和金創藥扔給男子,“這是上好的藥,你自己服用吧。我見你能說這麼多話,想來也死不了。送你藥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你的死活與我們無關。”
說完,她用粗樹枝将葉子還原方才的僞裝,拉着祈珺離開,并不打算繼續理會男子。